宋瑶枝大步走进房中,她只见宋璃乔坐在床上,宋珉萱站在宋璃乔身前,以弱小的身躯将宋璃乔挡在身后。
林琬依坐在床边低声地抽泣。
地上的瓷片药渣撒了满地。
宋瑶枝看向站在屋中,气得脸色发白的宋相,出声道:“什么事闹这么大?”
宋珉萱看到宋瑶枝来了,眼睛瞬间亮起,当时就像是看到了希望。
“长姐!”宋珉萱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宋瑶枝朝她点了点头以示安慰,又道:“最近天热,大家火气都太大,有什么事在这种情绪里都解决不了,我刚刚让青雾煮了凉茶,父亲你先出去喝碗凉茶吧。”
宋相沉重地闭上眼,他正准备转身离开。
宋璃乔突然又道:“既然父亲说我龌龊,那刚好长姐来了,我就想问父亲一句,像长姐这般在婚内与旁人苟合难道还不算龌龊吗!”
“宋璃乔!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还没等宋相暴怒,林琬依便在旁边狠狠地掐了一把宋璃乔的大腿肉,“你给我闭嘴!”
“我闭嘴?我凭什么要闭嘴!我说得不对吗,长姐她不尊礼教,满京城皆知!她可以无拘无束不守规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换成我为什么就不可以?我与左大人郎有情妾有意,他未娶我未嫁,这桩婚事你们凭什么不同意?”宋璃乔跟疯了一样高声质问林琬依跟宋相。
“母亲,自你被父亲抬为正妻之后,你日日都怕被旁人指责你这个继母当得不好,所以花费心思讨好长姐,什么好的都要给长姐送到眼跟前去,而我跟三妹妹却什么都没有,你叫我们忍着受着,说我们是庶女,庶女就应该这样,庶女在这府上连个奴婢都不如!可我们除了是庶女之外,我们难道不是你的女儿吗?”
林琬依惊愕地看着面前这个向来唯唯诺诺的女儿,她没料到宋璃乔心中竟然会有这么多的怨。
“乔乔,你是说母亲苛待了你跟萱萱吗?”林琬依哽咽着问。
宋璃乔望着怯懦可怜又卑微的林琬依,她又觉得不忍,又觉得厌恶。
她点头:“是!你就是苛待了我跟三妹妹!”
“二姐姐……”宋珉萱小声地叫了她一声,似是在央求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宋璃乔,我看你是疯了!”宋相斥责道,“你以为左青澜为什么要娶你,他想娶的人是你吗?他想娶的是丞相府二小姐!”
宋璃乔赤红着眼看向宋相:“那我就是丞相府二小姐!丞相府二小姐跟宋璃乔就是一个人!父亲,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就是觉得我这样的出身就应该配高门庶子,又或者是穷酸秀才,总归是要找一个不会影响到你仕途才可以。我喜不喜欢对方,我过得好不好于你而言根本不重要!甚至你还想送我进宫去讨好陛下,为你的仕途添砖加瓦!”
宋相目光变了,他扬手就要去打宋璃乔。
宋珉萱见状立刻抱住了宋璃乔,挡在她身前。
宋瑶枝也立刻抬手拦住宋相的动作。
“父亲,冷静。”宋瑶枝道。
宋相高高扬起的手都在颤抖。
“三妹妹,你让开。你让他打死我好了。反正这门婚事要是不成,我怎么着都是要死的。那还不如被他打死,也算是还了他的生养之恩!”宋璃乔嗓音颤抖。https://www.tj268.com
她在恐惧,可她还是大胆地直视着宋相的眼睛。
宋相缓缓将手放下,他满目疲惫地看了宋璃乔半晌,最后甩袖夺门而出。
他一走,宋璃乔一直强撑起来的那股勇气瞬间消散,她挺起的背脊塌陷下来,她坐在床上开始大口大口喘气,眼泪簌簌掉落。
林琬依见宋相出去了,她抹着眼泪便跟着快步走了出去。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宋璃乔低低的啜泣声。
宋瑶枝走到一边坐下,望着宋璃乔道:“你跟左青澜做什么事了?是跟他睡了被旁人抓到了把柄,还是有了孩子?”
能让宋相说出龌龊这种话,两人必定行了苟且此事。
而且必定搞出来的事比她那些事要大得多。
宋璃乔跟踩到了尾巴的猫似的,张牙舞爪地看向宋瑶枝,“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宋瑶枝见她不沟通,便直接看向宋珉萱。
宋珉萱被她一看便道:“孩子……”
“三妹妹!”宋璃乔朝她怒吼。
宋珉萱赶紧道:“二姐姐,现在只有长姐才能帮你,你别闹了好不好啊?”
“什么帮?我不需要她帮我,左大人会来娶我的!”宋璃乔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反驳。
宋瑶枝道:“那他今天怎么没有来?”
宋璃乔一怔。
宋瑶枝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他知道你在府中跪着,且还跪了一整晚,他都没有对你表现出任何疼惜之意,这样你还相信他吗?”
“因为他知道我是在为我们的未来努力。”宋璃乔驳斥。
宋瑶枝差点笑出声。
她很久没看到过这么纯种的傻子了。
“宋瑶枝,你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的嘲讽我?你自己好得到哪里去吗?当年萧子骞根本不要你,你都非得要嫁给他,还让父亲帮你去求陛下赐婚,当时谁不知道这桩婚事是你强迫来的。你还不如我!”宋璃乔这会儿可能是心态真崩了,直接开始无差别攻击。
宋瑶枝等她吼完了才道,“我那会儿确实不如你,但正因为我做错过,所以才来劝你别走错路。虽然你多半听不进去,但该劝还得劝,谁叫我是你长姐。”
“错就错了,我根本不怕走错路。”宋璃乔冷笑,“这路再怎么走,都不可能有留在这丞相府,把自己的命运交给父亲掌控更错!他疼爱你,你当然不懂我的苦。”
宋瑶枝可以任性,而她不可以。
宋瑶枝可以仅凭心意为所欲为,而她不可以。
她是这府中一朵脆弱可怜的花,不名贵,不显眼,再普通不过,可如果这府上哪里缺了一朵花,她随时都会被摘下来,或者挖出来搬到别人想要她去的地方去。
可现在她不想再做一朵花,她想挣脱宿命逃出去。
她半点都不想再被人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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