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嫁入淮安侯府十好几年,来竹园的次数屈指可数。
最近一次是奉老太君的命,去看住在里面的云晚意。
当时她就曾嫌弃万分,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住了进来。
几个婆子力气很大,扭着苏锦动弹不得,直到把人丢进竹园这才放手。
苏锦一把扯掉塞在嘴里的帕子,愤怒的朝几人高声喊道:“我是淮安侯府大夫人,苏将军府嫡长女,你们敢如此对我。”
“放我出去,我没疯,我要找母亲,找苏老夫人,是云晚意那小贱人要害我!”
几个婆子谁也没搭理,按照吩咐把人推进后,直接上锁。
“开门,开门!”苏锦目次欲裂,使劲拍打着门:“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几个婆子站在门口充耳不闻。
直到苏锦嗓子都哑了,总算等到门开。
门外,是老太君和红霞两人。
苏锦肿胀着脸,毫无平日的贵气,如丧家之犬跌在地上,似乎神智真出了问题。
看到开门透进来的光,苏锦缓缓回神,嘴里重复着:“我是苏家嫡女,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放我出去。”
“苏锦,你还不明白吗?”老太君厌恶的盯着她,冷哼道:“你行事歹毒可恶,不但差点害死云晚意,还差点害的淮安侯府抬不起头。”
“又是镇北王亲自抓到把柄,我们淮安侯府想救你都不得法门,如今你要感谢的,反而是你最痛恨的云晚意。”
“若非她手下留情,你现在已经在衙门大狱里蹲着了,哪里还有人前的体面?”
苏锦惶然抬头,红着眼眶,脸上偏是笑意:“将我囚在竹园,能叫体面吗,这体面给您,您要不要?”
“再说那小贱人哪里是手下留情,她分明要杀人诛心,明知道我最在乎便是脸面,还当着众人的面施舍,我呸,假惺惺!”
老太君瞧着她这幅样子,无奈又失望的摇头:“你还是不知道哪儿错了,那就继续在这悔过吧。”
“实话告诉你,年前你是出不来了,少折腾,对你自己也好。”
“你们打算一直囚着我?”苏锦笑意变的诡异:“我哥哥和父亲过年要回来,你们打算怎么跟他们交代?”
“你做错事,还要什么交代,冥顽不灵!”老太君彻底绝了劝慰的心思,道:“这竹园是你当初给云晚意挑选的。”
“你就好好在此反省吧,放心,吃穿用度不会少了你。”
老太君二人的离开,将屋内最后一丝光带走了。
苏锦站起来环顾一周。
这竹园当真是凄凉,云晚意搬走后无人打扫,落了一层灰,伴随着蜘蛛网,好在屋内棉被什么都在。
苏锦躺下去的瞬间,对云晚意的恨意越发浓郁。
小贱人,都怪你,你怎么不和她一样去死!
烧成灰烬!
烧成灰烬都难解心头之恨!
不要让她出去,出去后,定要咬下云晚意的一层皮!
云晚意知晓苏锦对她的憎恶。
同样,她也憎恶苏锦。
在得知自己并非苏锦的骨肉后,她就明白了前世今生的一切。
原来并非什么养育亲恩,苏锦才只亲近云柔柔,而是因为她们都和苏锦没任何关系!
对于事情忽然的翻转,也叫林州云家的计划,不得不再度改变。
老太太沉着脸坐在太师椅上,凝神道:“原先还不觉,没想到镇北王竟如此维护云晚意,看来我们要取而代之的计划,还得改变。”
“老祖宗。”王氏顿了顿,小声道:“王爷今儿说的明白,婚约无法更改,我们还能想什么办法?”
“婚约不能改,他铁了心和云晚意成婚。”老太太幽幽一笑:“一门二女共侍一夫的事,也不是没有。”
“只是要委屈我们林州云家的女儿去先做个妾,要真抢先怀上骨肉,名分自然正了。”
云鼎天在一旁听的眉头频蹙:“要我说,也不是非镇北王不可,他瘸着腿又有旧疾,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别说怀上骨肉,他能活多久都是个问题,要不,我们换个人选吧。”
“相信我。”老太太神秘一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背后还有帝氏一族,比起那些无用的皇子好太多了。”
“就算死了,留下的一切也足够安稳的过下半生。”
老太太说着,视线转向云月如:“月丫头早就倾慕传言中神勇无比的镇北王,见到本人后,更被他的颜色所迷。”
“月丫头就这一个要求,我这当老祖宗的怎么也要让她如愿!”
云月如脸色绯红,难为情的低下头:“老祖宗不是答应我,不会说出来吗?”
“没有外人。”老太太笑道:“那镇北王虽无理自大了些,皮囊倒是顶好,话说回来,他们常家的男儿个顶个的英俊。”
老太太伸手摩挲着怀中的令牌,神色里带着几分怀念。
太夫人顿了顿,试探道:“那对云晚意……”
“继续对她好。”老太太捏着令牌,冷哼道:“她性子硬,我们就顺着毛捋,走一步算一步,看接下来怎么应对。”
“这丫头心还是不够狠,苏锦要她的命,从未将她放在眼里,她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用,反而只将苏锦禁足,哼,没想象中厉害。”
他们口中的云晚意可没想那么多,思索了一会接下来的事后,早早睡下了。
在庆丰山来回折腾,实在是疲累,一觉睡到大天亮。
下了几日大雪,好歹出了太阳。
清晨的光照在皑皑白雪上,显得生机勃勃,又带着清晨的清爽。
“总算雪后晴天了。”双喜端着热水进来,心情瞧着很好:“小姐,今儿什么安排?”
“吃完早膳去苏家。”云晚意伸着懒腰,漫不经心道:“舅舅口中的那个她还没找到呢。”
她的动作就好像刚睡醒的猫,慵懒中带着漫不经心。
配上晨起毫无粉黛就美到心坎的脸,双喜看得有些呆滞,端着脸盆没下一步动作。
云晚意顺着她的视线收回手,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东西?”
“啊?不是不是。”双喜这才回神,放下脸盆夸赞道:“小姐越发好看了,短短几个月,就如长开的荷花。”
“又如三月的桃花,还有盛放的芍药……奴婢嘴笨,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好看,百花都不及您的颜色。”
双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云晚意,瘦瘦巴巴,如一根小豆芽似的,脸色也不太好,神色间更是怯懦和小心谨慎。
在看如今,肤色白皙细腻似将放未放的花苞,身形玲珑,虽然还是略显清瘦,精神气却十足。
尤其是周身散发的那种自信的气场,叫人不容小觑。
看着双喜的眼睛都要冒星星了,云晚意忍不住点了点她的脑门:“你呀,就是捡好的哄我开心。”
“真的。”双喜竖起手指保证:“奴婢说的句句发自肺腑。”
“我信你。”云晚意挑了挑眉:“用的都是我自个儿做的养颜膏子,自然有用,你们几个也要用上。”tj268.com
洗漱后吃了些小厨房做的粥,主仆几人去了苏家。
世间尚早,苏老夫人刚起来洗漱完,准备用早膳,瞧着云晚意过来,颇为惊讶:“你怎么这么早?”
“给外祖母请安。”云晚意行了礼,道:“整好要来给舅母复诊施针,想着早些来。”
“你真是有心。”苏老夫人顿了顿,道:“阅知好多了,这几日能在婢子的搀扶下,下地走几步。”
“就是两次折腾,元气耗费的太厉害,不是一两日能补起来的,既然来了,先吃了早膳再说。”
“我吃过了。”云晚意恰好寻到单独的时机,道:“您慢用,我先去看看舅母。”
“也好。”苏老夫人找了个婆子给她们主仆作伴:“等你诊断完了再来我这,我有些话和你说。”
主院一如既往的安静。
云晚意进去时,明月正扶着虞阅知起身。
“舅母。”云晚意叫了一声,道:“看您恢复的不错,我就放心了。”
云晚意两次施救,虞阅知都是昏沉睡着,只勉强看过云晚意的长像,并未说几句话。
如今瞧见,虞阅知亲厚极了,笑意满面道:“晚意,我能好转,孩子能平安,多亏你妙手回春。”
“这大恩大德,真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自是一家人,没必要客气。”云晚意顺势坐在虞阅知对面,道:“身子可还有什么不舒服?”
“容易出虚汗。”虞阅知想了想,道:“时常感觉疲累无力。”
“正常。”云晚意给虞阅知把脉,道:“恢复需要一定时候,今日施针后,调整滋补的方子,世间长了,自然能慢慢养回来。”
确定虞阅知没什么问题,云晚意起身道:“就不打扰舅母静养了,我去外祖母那边回话。”
“好,等我能行动自若了,再宴请你。”虞阅知到底还是虚弱,没有多留,只让明月送她出去。
明月和云晚意也算相熟,送到院子口后准备回身,听云晚意问道:“舅母还梦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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