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荣闭上眼。
没修为,那就当她现在只是一个凡界普通的驱魔师吧。
想到这里,她动作顿了一下,脑海中浮现了一张很久都没有记起的脸。
她像是刻意的将她忘了,也或许是想起来心会痛很久,所以刻意的不去想起。总之,她的意识,刻意跟不刻意的,都同样将那个人埋在了记忆深处。
伴随着这样的情绪,她抬剑摸了一下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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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宿到的时候,雪已经落下来了,落得不多,但地上总归是有了点痕迹。
郗荣就站在那里,她那一身明蓝色的新衣,衬的这条街的雪都仿佛染上了一层晶莹的颜色。
郗荣晃了晃神,蓦的发觉自己头顶上的雪停了。她抬了抬头,才发现,是灵宿给她无声的撑着伞。
他一只手拿着一把黑色的油纸伞,另一只手背在了身后,大半个伞身都倾向了她这一边,雪落在他的肩上、背上,可他却不怎么在意。
“在想什么?”他问。
想什么?
她想了想,不知道现在是该说刚刚想的事情,还是现在在想的。
“刚刚我在想,一个我想不明白的人,现在,”她如实的坦诚道,“在想为什么你都到我跟前了,我才发现你来了。”
灵宿的表情未变,看上去淡淡的,说话的语气却很轻柔,他说:“因为阿荣你现在仙力太弱了。”
她其实能感觉到他对待她的态度很好,起码跟她见到他对待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确实,他肯定是很重情义的人,一直以来,“救命恩人”的这个身份让她享受着在他这里最好的待遇。
那现在,她到底怎么做,才能让这层关系再一次的变得跟他们都不一样呢。
考虑了一会儿,她还是暂时的放弃了这个问题。虽然她清楚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是他说的那样,可她还是回道:“大概是吧。”
他将她拿剑的那只手托了起来,那剑身上沾着一溜的血,剑柄上也有,这会儿不知是凝固了还是被冻得,已经与她的手几乎粘在了一起。灵宿握着她的手,将那层连接的关系用法术轻柔的断开,又将剑拿到了自己手里,托着她的手问她:“疼不疼。”
她的手心有两道不算浅的划痕,皮肤没了外面的那层阻挡,血又一次的渗了出来,灵宿抬手给她止住了。
在她叱咤风云的那些年,她受这样的伤受的简直不计其数,她已经习惯很久了,所以摸开这道伤口的时候,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她下意识的想回“不痛”,却又意外的想起了白南的那些话。
“你什么都不需要,别人当然不会怜惜你什么的。”
于是她在说出口的前一刻改了主意。
“有点,”她说,“灵宿,我有点疼。”
她感觉灵宿手上的力气稍稍重了一点,也只是一点,然后下一刻那伤口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自动的愈合了,就像她今天晚上不曾受过这样的伤一样。
他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几乎是有些苍白的肤色沾上了她的血色,这副画面在这样的冬日里有着一种魅惑的美,让郗荣看出了神。
这样的手看上去让人感觉大概是凉的,可灵宿的手却很温暖,温暖到她并不觉得这下着雪的幻境冷的有多难以忍受。
“既然会痛,那为什么不肯用它,”灵宿摸着那枚戴在她食指上的戒指,问她,“你不是都知道,这个是什么做的了吗?”
“啊……”她忽然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话直接梗在了喉间。
灵宿等了她一会儿,见她不答,他又道:“如果这是白南的,你会不会用?”
郗荣愣了愣,这个问题的答案无疑是——
会的。
她会用,而且会用的毫不犹豫。
她跟白南不会客气,但她跟灵宿会。
灵宿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接着问:“那为何我的就不行?”
郗荣没说话,她不想骗他忘了之类的话,可也觉得这种时候不适合说出她的想法,因为她觉得灵宿好像……有点不高兴?
于是她只好垂了眸子,尽量的不去看他,像是承认她做错了一样。
她能感觉到灵宿叹了口气,随后他拉着她往前走了一步,下一刻二人便已经回到了她的房间。
二人在屋里站了一会儿,灵宿的手依然未松开,郗荣觉得……脸有点热,她觉得她该挣扎挣扎,可又贪恋他掌心的温度,以至于迟迟没有做出反应。顶点小说
等愣过神来郗荣才忽然想到守月还在外面,她这一架打的很快,不出意外的话她刚清理完的那段时间守月应该就能回来了。
她道:“守月还在外面,我得去找他。”
灵宿拽着她,“他回来了。”
郗荣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实际上他回去找你了,但,”他顿了顿,“看见我们两个在一起,又跑了。”
郗荣:“……”
她哦了一声,感觉他终于放开了自己,她手背上残留的他的余温逐渐散去,像是从她心里也带出了什么,怪让人失落的。
灵宿往里屋走,“早点休息吧。”
郗荣:“???”
她愣了愣,还是将那句不确定的话问出口:“你今晚……还在我这睡?”
灵宿顿了顿脚步,回头道:“啊,不是得捉妖吗?”
郗荣:“……”
灵宿歇下后,郗荣在屋里来回的踱着步子。
进,还是不进?
他就不怕她……昨晚那种情况再来一次吗?
就算是他不怕,可是她怕啊!她甚至都对那张床有点什么阴影了,她今天早上还在考虑自己要不要一头撞死在那里。
这屋子暖和,她在屋里穿这身,着实是有点热了,但她也只敢将外衣脱了,然后坐在厅上发着呆。
今天来的那群小妖,并不是昨天晚上来找她的那只派来的,那些妖额上四瓣花的印记——是祸水的标志。
难道祸水真的在这里?他派这群小妖过来试探,目的难道是为了分清她究竟是郗荣,还是荣花。
还是他根本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这次只是过来打个招呼的?
她想了各种的可能性,最后想的头痛欲裂,她觉得事情一定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他是在试探着什么,可到底是什么呢?
恍惚间,她往里屋走去,然后也不敢上床,只敢坐在床板边上,双臂平铺在上面,下巴搁在了手上。
她忽然道:“祸水在这里。”
灵宿像是醒了,又像是没睡,他起身看着她,道:“我知道,你还不睡吗?”
郗荣叹了口气,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道:“我感觉我又要麻烦了。”
“嗯?”
“我当时杀他的时候,是有点过分,”她模仿着当时的情景,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比划,“我摸了他的脖子,还将他的头带回了天上。”
她又唔得叹了口气,“他可能也想这么对我,我现在废仙一个,很可能我的脑袋也在我身上待不了几天了。”
灵宿挑了挑眉,他看了她一会儿,像是有点不确定,凑到她身上闻了闻,酒气并不明显,但的确是有。
“你……喝酒了?”
郗荣点了点头,“一点点,子势今天很大方,他给了我一瓶醉春红,”她比划了一下,“整整一瓶,他以前可没有这么大方。”顿了顿,接着道,“我没给他留,全喝了。”
灵宿接她回来这会儿也得过去一个时辰了,刚刚她在外面的时候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敢情是酒劲上来了?
她像是很难过的样子,说了两句话便将头搁在了床上来回晃了几下,像是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想了一会儿,她忽的站了起来,脸颊微红,表情看上去很郑重,就是有点站不稳,她说:“我得再去找他一趟,先下手,把他打残了,他应该就不会打我头的注意了!”
灵宿:“……”
郗荣刚要走,便感觉有双手拉住了她,她本能的想甩掉,但又觉得这人的手很温暖,有点舍不得。
郗荣客气的对他道:“你得松开我,我得去办件正事。”
灵宿看着她蒙上了一层雾气的眸子,顿了片刻,道:“有我在,没人会把你怎么样。”
郗荣歪了歪头,问他:“你很厉害吗?”
灵宿忍着笑,嗯了一声,“很厉害,所以你快点睡。”
他将她扶到了床上,下来给她脱了鞋子,又扶她躺平,又给她盖了盖被子,然后也没再重新躺回去,像是跟她换了个位置似得,他也坐在了床边上。
郗荣顺从着他所有的动作,躺下之后也没有闭上眼睛,反而定定的看着他。
她道:“我觉得,你很眼熟。”
灵宿语调上扬的嗯了一声。
“跟我认识的一个小朋友有点像,尤其是眼睛,”她顿了顿,接着道,“他的眼睛也像你这样,很黑,很亮,又怪让人琢磨不透的。”
灵宿笑了笑,“你清醒的时候不记得我,喝醉了反而想起我了?”
郗荣没搭他的话,自顾自的说:“我当时教他,长大以后要学会保护自己,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看着挺精神,实际上傻傻的,没什么本事还出来替别人抱不平,要不是我在那里,他肯定死的挺惨的。”
她说话条理清晰,若是不了解她的人,肯定看不出来她现在醉的连意识都快没了。
灵宿沉默了片刻,明明知道她听不进去,却还是微笑的回道:“阿荣,你记错了,你当时说的是,让我长大以后,得学会反抗。”
“后来我学会了,我还当了皇帝。”
“我还等了一辈子,想听你回来夸我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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