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人少,入其中只见一店伙计趴在桌上打瞌睡,脑袋一点一啄如小鸡食米,好生有趣。
可偏偏那糙汉封万户却不是个有趣的人,大手一拍桌子惊的打瞌睡的小伙几乎跳起,一惊一乍的骂道:“哪个不知死的憨货敢来我客栈闹事!给爷……爷!爷您今日怎地有时间来酒肆里喝酒来的,吓死我了。”
那店小二怒容飙升,被惊醒之后恶言恶语骂了一半,突然看见那人容颜,变脸似的收了怒意与脏字,笑嘻嘻的搓着手上前,“爷,来这边坐,这座平日里可都是抢不到的,这些日子人少了倒是空的出来。”
店伙计一边陪笑一边将二人带到了二楼临近窗边的一张桌子上。
“算你小子识货,若你再敢如此口无遮拦下去,看我不打断你一条腿!”封万户哈哈大笑,道:“且上酒来,弄些吃食与我等,我等好长时间未曾吃饭了。”
“好嘞!二位爷且稍等,酒肉都有现成的,我再让后厨弄点热菜炒熟,保管二位今日吃的饱饱的出去。”店伙计憨笑着道。
“废话连篇,快去快去!”
封万户将店伙计赶跑弄起吃食,这才笑道:“我该如何称呼你,薛剑仙,薛大剑侠,亦或者薛布衣?这,相处时间或许不长,但总算是同生死共患难过,总觉得如此叫有,些太生疏了。”
“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薛布衣道。
“哈哈哈,好歹也是有过过命交情的,我也长你不少岁数,江湖经验也丰富些,叫你薛老弟不过分吧。”封万户哈哈大笑。
薛布衣倒也没有拒绝,只是一笑了之。
小二端上酒肉,肉倒是一大盘子,酒却只有小小一坛子,看着端上来的酒碗,勉勉强强两人两碗酒。
“曃?你这鬼滑头,才上一小坛子酒,你这是瞧不起谁来?”封万户一拍桌子,又是将这店伙计吓了一跳,道:“封爷,这可是掌柜上手定的规矩,您来后只能喝两碗狂人酒的,你再喝多,又要耍起酒疯,谁拦得住您砸街砸店的!”
这话说的封万户面色一红,随后又气上心头却发不出,只得道:“我这兄弟海量,酒水下肚如喝水一般轻松,今日破个例,来上两大坛,我与这兄弟一醉方休!”
店伙计半天支支吾吾着,不知道说些什么,但就是没去拿酒,气的封万户几乎摔坛子骂人了,最后还是店掌柜的出来才息事平人。
店掌柜长得倒是和气,不说胖也不显瘦,穿着一身黑袍大褂,是一副富贵相。
“不可对封爷无礼。”
掌柜的却也不糊涂,知道今日友人在侧不好驳了封万户面子,便叫店伙计去拿酒来,自己也不客气的坐在桌旁。
“老鸭子,还是你懂理,就你这店伙计,非要气死我不成。”封万户依旧是一副气闷的表情,有些不爽的道:“我好歹也是侠客碑上留名的好汉,也不说多于我点尊敬!”
掌柜听完哈哈大笑,道:“封爷,也莫怪那店伙计,真是您酒品太差,喝醉打人砸街不说,最怕您又去找人家街上小姑娘的茬。”
哦?薛布衣稍稍提起一丝兴趣,静等着那掌柜说下去,可封万户已经堵住了他的嘴。
只见封万户窘迫的哈哈大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道:“莫说了莫说了,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好汉尚且不提当年勇,更何况此等糗事?”
掌柜的一指竖放在嘴上示意自己不说了,封万户立马打开小坛子,三碗并放倒上酒,满至杯檐,将这小坛酒倒了个干净,道:“今日咱也不说这么多,且上酒入肚,一切酒里来。”
那掌柜的也不含糊端起酒来,道:“公将远行,此酒敬之,愿一路安康。”
“那某便收下掌柜的一番话了。”
三人一碗酒饮尽,店伙计正好费劲吧啦的将一大坛楚狂人搬上桌来,掌柜的起身拱拱手,道:“接下来二位喝便是,我也不好再凑上来了,酒量稍差,再喝便要醉了。”
封万户没有阻拦,待掌柜的走后满上两碗酒,道:“那便咱俩来喝。”
二话不说,封万户端酒便与薛布衣再干一杯,丝毫都不给说话的机会,第二碗酒便下肚了。
薛布衣也不能推辞,第二碗便入了肚。
话说这酒确实厉害,像薛布衣这般人,几乎可以说是嗜酒成性,酒量怎么说也算是好了,可这两碗下肚,竟然也有了一丝上头的感觉。
“这酒好有力道。”薛布衣道。
“哈哈哈,是吧,我楚州特色,别人说一碗上头两碗醉,三碗走不动道并非吹嘘,此酒真不是比一般人能遭得住的。”
“你可知楚州还有一个别称,名曰酒客冢?”封万户得意一笑,道:“每年那些所谓的酒客来了楚州,总是只能醉死当场,被人抬着回去,久而久之楚狂人这酒便打出了名号,少有人能三碗之后好好的站立着!”
随后封万户大拇指伸出一指自己,道:“便是我,这等把酒当水喝的人,喝这狂人,只有五碗的量,再多便要倒了。”
这是不是假话薛布衣最清楚,就连他两碗都要上头,其余人更可见一般。tj268.com
该是喝酒太多,平日里怎么喝也不醉,如今有了这般醉性的酒,薛布衣也难免馋虫上脑了。
“今日能见一见剑道魁首,说不高兴都是假的,我封万户向来喜欢交朋友,交朋友便得喝酒,喝酒不醉怎么交朋友?来,干!”
封万户举酒杯哈哈大笑,还得是店里无人才敢如此放肆。
薛布衣也难得尽兴,道:“我也很久没有与人尽兴饮酒了,今日借酒醉一场最好!若能醉最好!”
若能醉自然是极好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在酒肆之中传来的笑声越来越狂越来越烈,整条街中都能听闻一二,有江湖客路过都被吓了一跳,撸着袖子就要去与对方理论理论扰民的问题,还好被客栈掌柜给拦住了。
待了解对方竟然是江湖大名鼎鼎的人侯封万户,吓得冷汗都流了下来。
“江湖传闻切莫跟醉酒后的人侯论理,掌柜的你可真是救我一命啊。”江湖客擦了擦额角的汗,庆幸的与掌柜的道谢,瞄了一眼二楼上座隐隐绰绰的人,突然一愣。
“掌柜的,与人侯对饮之人是那位?”
江湖客反问一句倒是把掌柜的问蒙住了,道:“那位?你说的那位又是哪位?”
江湖客看着那二楼,忍不住握了握腰间挂着的剑,眼神炽热的几乎要溢出火光来,仿佛是看到了什么神仙一样的不可思议与敬畏。
“不会错的,能与人侯这般攀谈饮酒,无几人有这资格,一定是那位!”
掌柜的与店伙计看着他,等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可待真的说出来,两人还是被震惊了。
“剑仙薛布衣!他是薛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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