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衣袖做遮挡，瓶子里的液体倒了出来，一瞬间陆月婵便惊得站直了身体。
“你们这儿倒是做得一手好生意啊！”
陆月婵语气含怒，比之刚才在楼下的情绪要大。
比起刚才在楼下，这会儿才叫真的发了火。
曼娘都弄不明白，她是有心理准备，都想好了要怎么安抚客人，但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旁边的疏意上前几步，瞧见了那画面，神色一紧，像是被惊到了。
这是什么情况？
曼娘没看懂，打算自己上前去瞧一瞧，这时陆月婵转身了，她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怒意，宽大的袖口上血红一块异常的扎眼。
视线落到手上，那儿还在往下滴落鲜血。
这鲜血自然不会是客人的，那便只能是——
曼娘赶紧去瞧软榻上的姑娘，苍白的脸色和嘴边一大滩的血迹实在是触目惊心。
这，这，这怕不是要死了吧！
没人说这姑娘有病啊！
动手的人都知道下手的轻重，绝对不会下狠手对待这些摇钱树的！
倔强的姑娘不肯顺从，自伤自残的事情没少遇见，血腥的场面曼娘也经常看到，但这种到了客人手里突然吐血的还是第一次。
都喂药了，应该是没力气咬舌的。
曼娘上前去便要捏开陆林霜的嘴巴检查，还没碰到陆林霜的脸，她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曼娘往后退了一步，这不像是咬舌过后的症状，没这么多血。
“这就是你们欢楼做的生意？！”
陆月婵怒极之下一把捏住了曼娘的手腕，用了劲儿，曼娘有些吃痛，她也不敢挣脱，这事儿的确是他们做得不对。
客人花了大价钱买的姑娘还没带回家去呢，就出了这种事儿，多多少少有些晦气了。
有身份的客人很忌讳这样的事情。
“公子，公子息怒，这事儿曼娘也不清楚啊，您给曼娘一点时间……”
“本公子来你这儿消遣，你倒是反过来消遣本公子！”
陆月婵没收着气势，曼娘开始不自觉的发抖了，一旁的疏意都能感觉到冷意。
这才觉得方才公子真是好脾气。
“没有，曼娘哪敢消遣公子……”
曼娘说话间，软榻上的陆林霜又是一口血吐出来，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这样的人你也敢赚本公子的银子，信不信本公子查抄了你们这欢楼！”
陆月婵摆出了上位者的气势，这话说得就很真实。
曼娘瞧着他就不是普通人，能说出这样的话，身份一定就不普通了。
能有查抄欢楼的权势，这该是什么样的身份？
曼娘有些慌，就怕今日惹了大祸。
损失一些钱财只是小事，但若是惹了不该惹的人，那就是大麻烦了，后果曼娘承受不起。
“公子，钱就不收您的了，人也给您换一个如何？”
不收钱还倒贴一个人，这足够诚意赔礼了吧！
曼娘也没想着能一下让这位公子消气，只要有转圜的余地就足够了。
“说换就换，本公子眼光可不是随意的。”陆月婵冷言拒绝了。
她这副不好搞的姿态曼娘瞧着极为头疼。
这时曼娘注意到了一旁的疏意，顿时她就有了一个注意。
“这样吧，公子不是喜欢疏意吗，那就让疏意陪着公子吧！”
被点到名的疏意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在这欢楼，姑娘们像是货物，而不是有着自己思想的人。
“真是扫兴！”陆月婵没有明显的表态，只这般说了句。
曼娘人精一般的，马上知道客人的态度有了缓和。
“公子莫要动气了，衣衫都脏了，您先坐一坐，曼娘这就吩咐人给公子拿一件衣裳来。”
说着曼娘就要到门口去，还没走出两步，她又被陆月婵叫出了。
“等等，这姑娘就不管了？”
曼娘停下脚步转身，瞥了一眼软榻上奄奄一息随时要断气的姑娘，她并不怎么在意。
在这欢楼中，但凡遇上这样的事儿，除非那姑娘很有价值，不然哪里需要费什么心思。
就拿软榻上的这姑娘来说，没有价值就算了，还惹怒了客人，待会儿叫人拖出去扔远些便是了。
不过曼娘可不会这么直说。
“公子以为该如何处置这姑娘？”曼娘询问着客人的意思。
“本公子难得有些兴趣，就是可惜了，这样吧，这姑娘我依旧带走，正好府上有位神医，叫他瞧瞧能不能救活。”
陆月婵说得随意，态度随意，好似这不是一条人命，只是一个玩物。
曼娘哪里还能说什么，方才赔罪她都快赔出去一个姑娘了，这会儿贵客不嫌弃，自然让他带走了。
“公子当真是怜香惜玉啊！”曼娘感叹一句。
说完她才真的出门去吩咐丫鬟前来伺候了。
到现在，陆月婵还没出一文钱，不仅进了个包厢，还白嫖一个姑娘。
疏意就在一旁站着，什么也不做，杵着跟木头人一般。
陆月婵也不在意她，只瞧着软榻上的陆林霜。
“好好的一个美人儿弄成这副模样。”做戏做全套，屋内还有人在，陆月婵半点没着急。
陆林霜垂着眼帘，瞧着还是毫无生机的样子。
疏意这会儿的反应倒是叫人有些意外，她走上前去掏出了怀中的丝帕，弯腰下去轻轻的在陆林霜那沾满血迹的脸颊上擦拭。
她一句话都没有，只是轻柔的擦拭血迹，弄脏了自己的手也不在意。tj268.com
“公子带她离开这儿，便是救了她。”疏意语气淡淡。
这般倔强的姑娘，即便是死也不会想死在欢楼的。
所以带她离开这儿，比救她性命更重要。
“哦？这般说起，疏意也不想留在这欢楼了？”陆月婵接上了她的话。
外边多的是朝男人献媚的姑娘，像疏意这般直接冷脸把不乐意表露在脸上的太少了。
到底是她够坚持，还是另外的姑娘被调教的好？
外边的那些姑娘看起来更像是自愿的。
要救人，陆月婵还真得弄懂一些。
总要知道那些姑娘是不是自愿的吧，不然救人反而是多此一举。
疏意擦拭的动作瞬间停下。
“是不愿。”
她半分遮掩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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