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周盛被锁在房间里，秦漫和江练一边一个得站立，门外还有两个站岗的。
“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刑讯逼供吗？”
秦漫无辜摊手，“别看我，我惹不起你。”
江练：“周监委，说说你到这来的目的吧。”
周盛神秘一笑，很是坦白。
“找人。”
江练：“什么人？”
“江练，你没有权利问我，我也没有义务回答你。”
周盛端着十分的傲娇，请江练吃了个闭门羹，泰然自若得倚靠下去，做好了杠到底的准备。
江练向前两步。
“周监委，你敢只身一人到这里来找人，不是因为你有十足的把握，而是因为，你要找的，和我们要找的，是同一拨人。”
“我不反对你剽窃我们的成果，但是最起码，你得付出一个最基本的东西。”
周盛被打动了。
“什么？”
江练：“信任。”
秦漫听得直耸肩，这个爱挑刺的监察组组长的骨血里，真的有信任这个东西存在吗？
“周监委，有时候，你真的得学会团队合作，一匹孤狼，是走不远的。”
周盛眼神间有一丝欣赏之意。
“江练，你是我认识第二个，有意思的人。上一个，还是许劲风。”
“好，我告诉你们一些最新的消息。”
“我和许劲风一起调查星洲岛行动的纰漏，和黑鲨的去向，无意间发现了一件事。黑鲨已病痛缠身，身体大不如从前，最要命的是肝脏出现了病变，急需移植，他联系了国内的做这行最大的东家——¬屠夫，帮他找肝源。”
“前不久，许劲风收到消息，屠夫已经找到匹配的肝源了，就在清城。”
“我来的目的，就是找到这个肝源，赶在它被送出国之前控制住，这样，就等于变相挟持住了黑鲨。”
秦漫轻咬唇瓣，果然这个半亿买主，就是黑鲨。
江练微笑着伸出手。
“周监委，既然我们的目的是同一个，那么不如，暂时达成合作关系，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
秦漫回头和周盛撞上了目光，又互相不屑得撇开眼神。
两人都觉得，明天的太阳该打西边出来了。
周盛虽心高气傲，却也是个审时度势的人。
他坐上宾位，分享着自己的调查结果。
“屠夫不是一个简单的群体，其内部层级堪称固若金汤，主要成员极少抛头露面，视人命为草芥。很意外的是，他们虽然刀下冤魂无数，却是全员信奉宗教的。”
有人问道，“是不是和那篝火有关系？”
周盛：“篝火只是传教的一种方式，一边发泄自己内心的感念，一边吸纳教众为其卖命。他们信奉的是婆罗门教的邪神，名为湿婆神，兼顾毁灭与创造，就像他们在做的事一样，一边毁灭，一边赋予新生。”
江练：“婆罗门源于银都，对入关佛教有很大的影响，但并不是主流，在国内很少见，居然也会有人信奉。”
周盛：“确实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其信徒大部分都是屠夫。婆罗门也代指宗教信仰中的祭司一职，他们认为自己是神认定的婆罗门，会遵循湿婆神的教诲，创造一个个属于他们的工艺品，他们认为世界就应该这样，这么做没有什么错。”
江练：“这么说来，不仅仅是清城，到处都有婆罗门的信徒。”
周盛：“不错，遍地开花，但是屠夫的主要生产线还是在清城，江队长，猜猜看，这是为什么？”
江练：“因为国内最好的医学院和医院，都在清城。”
周盛：“有了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慕名而来的人数不胜数，庞大的需求市场自然形成，屠夫也在滋养下逐渐壮大，成了一个可怕的湿婆神。”tj268.com
三言两语中，神秘的屠夫逐渐清晰，成了一个头戴弯月，颈绕长蛇，长着三只眼的邪神模样。
它跳着毁灭的舞蹈，同时摇动着创造之鼓，怜悯着这个世界。
它会变成普通人的模样，混迹在人群中，可只要等它的第三只眼睁开，神威苏醒，就会是一场血腥的屠杀。
“江队长，恕我直言，屠夫只会在举起屠刀的时候，才会带上湿婆神的面具，你的惯性调查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隔靴搔痒。”
“神根本就不会惧怕来自人的威胁。”
周盛的口气还是这么咄咄逼人，他一开口，什么话匣子都关上了，没人愿意接他的话。
秦漫忽然慢悠悠得鼓起掌来。
“真不错，江队长，你敢于挑战这奇奇怪怪的湿婆神，就已经赢了。总比某些人，什么都不做，等着最后捡现成的好。”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脸色微变，江练没什么明显的面部表情，只是深色瞳孔略微泛光。
其他队员原本受着气绷着脸，也微妙得转动着眼珠子，打心底里暗暗叫好。
周盛的脸色最是精彩，青红交接，美不胜收，硬生生被自己的一口气给噎着了。
“这有人不太欢迎我啊。”
秦漫站起来，看也不看他，“某些人自己心里清楚，大家伙都在辛辛苦苦得找寻真凶，爱泼凉水爱挑刺也要看看形势，合作就要有个合作的样子。”
“这助长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的事，周监委还是克制一些吧！”
秦漫点名道姓，说完就愤愤然离开了，江练倒没有她那么生气，客客气气道。
“失陪了。”
人走茶凉，最后只剩周盛一个人在座位上，仔细琢磨那些话，似乎是自己的说话方式太过偏激了，但他也真的只是想提醒一下，要找屠夫，不能按常规方法操作而已。
江练追出去，秦漫一把甩开。
“别碰我！”
秦漫扭过头来，眼神凶得发亮。
“江练，你招惹这种人干什么？他缺根筋你知道吗？他压根就没有什么团队合作意识，在他眼里没有队友和朋友，只有自己和敌人。你把他招揽进来，是嫌自己事不够多，还是受得气不够大？”
江练耐心劝道。
“周盛的说话方式是不太合适，但我相信他也只是想提醒我们别从明面上找，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秦漫急着为他出头，不惜得罪周盛也要据理力争，他倒好，替人家说话。
“江练，你老好人是吧，那你去和周盛一起慢慢谈论吧，我自己一个人，用我的办法去找！”
秦漫扭头就走，江练扶着额，撇头让赖明杰他们跟上去。
周盛也出来了，看着他焦头烂额哄不好秦漫的样子，也不打算再掺和了。
“周监委！”
江练追上他，“秦漫脾气急，我替她道歉，还请周监委不要往心里去。”
周盛愣愣得看着他，也是点点头，并未多言。
江练双手叉腰，看着秦漫和周盛往两个相反的反向走，站在中间进退两难。
秦漫这几天已经大吵了两场了，不外乎全是因为他受了点委屈，这对于他来说本没什么，秦漫却就是看不惯。
她看不惯就要去做，一点儿也绷不住。
此前与清城本地的人吵架他可以明着偏袒，但是周盛不一样，他手里还捏着秦漫的把柄。
原本是想借此机会拉拢周盛，早日结束对秦漫的审查，向良好导向推进。现在人也被秦漫彻底得罪了，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他无奈得看着被人群簇拥的秦漫，真是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不过这意料之外的小插曲，也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晚餐时间，一向独来独往的周盛，竟然也出现在了大锅饭的餐厅中，引得其他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受命围在秦漫身边的赖明杰等人更是眼神不太友善得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他来干什么？”
周盛没有理会这些小杂音，直接去找了江练。
“江队长。”
“周监委，坐。”
周盛放下餐盘坐下，生硬得扒拉着餐盘里的饭，显然还是觉得身边有个人吃饭都不太方便。
江练捕捉到这点小细节，夹了一筷子自己餐盘里的干煎带鱼段过去。
“尝尝看，清城不比兴津，海鲜比较少，老板找了好久才搞来的带鱼，味道倒是和兴津的没有太大的差别。”
周盛筷子抖抖，“谢谢。”
他一点一点得把鱼刺清理掉，试着咬上一口，吞咽下肚，感觉人生迈出了很艰难的一步。
却依然，还是没什么胃口。
江练又递给他一瓶水。
“我吃的差不多了，周监委，你慢慢吃。”
江练估计有人在旁边他是一口饭都扒拉不下去，索性也就不讨嫌了。
“江队长！”
周盛对着餐盘里的带鱼段说着。
“我可能说话方式会让人不太舒服，不过我没有恶意。”
“若是调查屠夫还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你依然可以来找我。”
他说完就放下筷子走了，餐盘里只有咬了一半的带鱼，还有其他的都没有动过。
江练听出来了，周盛也不是伸手党，就准备龟缩在后头捡现成的。他只不过不知道如何与他人和睦相处，收揽人心，更不会主动开口去求人。
就像他现在明明很想继续参与调查，开口却是让江练去找他。
周盛此人，难也是真的难，傲也是真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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