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漫抬眼，老城孤儿院的标牌黯淡失色。
她绕到那辆停放在门口的车前，把车窗拍的哐哐响。
“有人吗？”
然后又是哐哐两声。
“有没有人啊？”
她双手遮着太阳光，扒在车窗上往里东张西望。
一声音调低沉的男声在她身后问道。
“什么人？”
那声音和直播中听到的不太一样，有一种很明显刚过变声期的哑音。
秦漫回头看过去，那男孩个子拔得很高，人也偏瘦，眼里有藏起来的凶戾，双手一直放在兜里，两个口袋鼓鼓囊囊的。
秦漫乐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啊，打扰了。”
那男孩板着脸，“你有什么事？”
秦漫指着前方。
“我车开到一半不知道出啥故障就抛锚了，这鬼地方还没信号，我电话都打不通，能不能借个电话？我叫拖车。”
男孩生硬得拒绝。
“这里没有电话。”
秦漫好不容易找到个人。
“哎，帅哥，我真的是没办法才来打扰的，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懂不懂修车？帮我去看看？我给你付双倍的工钱，车就在前面，真的，我不骗你。”
男孩不想搭理她。
“我不懂这些，你找别人吧。”
秦漫不再追，缩回原地弱弱道。
“这哪还有别人，晴天白日连个鬼都没有。”
秦漫索性就坐在台阶上，抽起了烟。
男孩没管她，直接走开了。
秦漫长长呼出一口气，在心里暗道，这男孩子倒是沉得住气，但她怎么可能让他安生。
不一会儿，她嘴里叼着烟，开始卯着劲得撬油箱盖，撬不开再踢两脚。
男孩再次出现。
“你到底想干嘛？”
秦漫仿佛一个被主人家撞个正着的贼，双手往后一缩。
“我想着，是不是没油了才会抛锚的，我想借点油试试。”
“那你就撬我的车？”
秦漫：“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嘛，我可以出钱的。”
秦漫在作死的边缘游走，男孩气得够呛，却没有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恐吓她。
“我警告你，赶紧离开这里！”
秦漫折腾了一身汗，“我倒也想走。”
这时，秦漫听见小孩的哭声，很明显，是从二楼右侧的某个房间传出来的。
她装得不明所以。
“我大概是被晒懵了？怎么还有小孩子的哭声啊？”
男孩立刻转身上楼，秦漫没有贸然跟上，只是呆在阴影的地方，用耳朵听他的脚步。
不一会儿，他又跑下来，给她递了几百块现金。
“去给我买几份盒饭回来。”
秦漫接过现金，“几份？”
男孩不耐烦道，“你随便买就行了。”
秦漫手里拿着钱，依然不动，她可以理解成，这个男孩，这个绑匪，担心孩子被饿晕，打发她去买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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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愣间，他又往秦漫手里多塞了一张百元大钞。
“这是小费，你还愣着干什么？”
秦漫无奈道，“帅哥，我车坏了啊，从这到最近的镇上有五六公里，你要我走过去再拎回来吗？”
男孩终于从口袋里找出一把车钥匙，递给她。
“快去。”
“记住，别翻车里的东西，别开后备箱。”
秦漫应声转头，把那辆停在门口的车开走。
一边开车，一边翻箱倒柜得搜刮储物空间。
有烟，打火机，手机卡，好几部拔了卡的手机，还有好几根数据线，最后，还有一本驾驶证。
秦漫一手翻开，照片上的人却不是刚才那个男孩，而是一个看上去三十有四的男人，名叫蒋金韫。
秦漫对着驾驶证拍了张照，便把东西都丢回原处。
她知道饭是买给孩子们吃的，特意选了个卫生情况好一点的饭馆，水饺和套餐饭都要了一些，趁等的时间，把照片发给江练，去了个电话。
“你怎么来电话了？”
秦漫：“你猜猜我在干嘛？那小子把我差遣过来买饭！”
江练也没想到，“买饭？”
秦漫：“江练，我和那小子打过照面了，我感觉，那小子好像挺矛盾的。”
江练：“怎么说？”
秦漫：“他不愿意帮我，却也不愿意恐吓我；他不愿意放那些孩子走，却怕他们肚子饿，这不，差遣我来买饭，这哪像一个会开枪杀人的绑匪。”
江练：“你回来吧，他手上有枪。落南这已经成功攻破防火墙了，他植入了病毒，只要等他再次尝试连接，就会暴露坐标信息，到时候铁证如山，我们会派谈判专家与之周旋。”
秦漫看着已经在打包的餐盒。
“开什么玩笑，他们的饭还在我手上呢。”
江练无奈道，“秦漫，我让你带着枪去你又不愿意，你这样子很危险。”
秦漫：“放心吧，我拿捏得住，我发给你的那张照片，查一查那个人的来头。”
她挂断电话，又向饭馆老板吆喝道。
“老板，再搬两箱水去我车上。”
“好嘞。”
她走到车边，本想开后备箱，可冥冥之中她感觉还是不要开的好，打开后车门，让老板把东西都塞座位上。
“呦，姑娘，你这车什么味？”
秦漫凑上前，她方才迎着风忙着翻东西，没注意过有什么味道。
“什么味？有味吗？”
老板：“是不是装过什么鲜货没洗啊，你看看后备箱，保准是有什么鲜货落在里头，太阳这么一晒，都发酵了。”
老板是个很热心的人，但是秦漫立刻关上车门蹿上车，打火开走。
她知道后备箱里，装的是什么了。
她把车开到四下无人的小路边，然后下车，屏息打开后备箱。
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扑面而来。
是尸体，两具，一男一女。
男的在里侧一些，心脏处贯穿性枪伤，血都已经流干，颜面肿大，眼球突出，嘴唇大且外翻，从腐化变形的面容上，勉强还能辨认出，是那个驾驶证上，名叫蒋金韫的人。
女的就是直播时被开枪打死的那位老师，伤口被堵着，没流出太大量的血，但从膨胀的胸腹腔可以看出，内部早已被淤血和腐气充满，初显巨人观。
两具尸体被横七竖八得塞进后备箱，视觉和嗅觉一齐冲击，秦漫忍着恶心反胃的本能，关上了后备箱。
她靠在车边抽了根烟，闻到了熟悉的烟草香才把反胃感压下去，然后拨通了江练的电话。
“他杀了不止一个人，有两具尸体，在这辆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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