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队，银行流水都调出来了，真的有问题。”
江练接过那一沓，杨雨贺已经把有问题的账户流水都标出来了。
“我们根据日记时间和内容进行对比，确实发现前后有两个账户定期会向吴凤芳的账户打钱，其中一个，就是罗茜西供出的赃款账户，登记在御九夜子产业名下，时间持续了约有三年，从吴凤芳离世后便停止。”
江练：“还有一个呢？”
杨雨贺：“还有一个，就有点玄学了，我们查下来，是银行自有的公有账户，时间跨度长达十几年，直到吴凤芳逝世，也还在往里面打钱。也就是说，是银行自己给她打的钱，这一打，还是十几年。”
江练难以置信得抬起头。
“那就再查银行的公账流水，一次两次还可能是工作人员失误，不可能有连续十几年的失误。”
杨雨贺点点头。
“好，不过，江队，我觉得就凭一点来历不明的钱，吴凤芳这么一个孤儿院院长，也查不到乔英的真实身份吧。就连我们，不也都是查到了这个份上，才知道原来乔英的真面目，才知道她早就开始给吴凤芳打钱了。”
江练：“所以中间一定还有很多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那厚厚的一沓银行流水，涵盖了吴凤芳一生的轨迹，江练一页一页翻过去看，尽量找出上面的数字增加和减少的规律性。
很快，他找到了潜藏的规律。
进账是定期的，出账也是定期的，吴凤芳每半年会取出一笔大额财产，时间基本都是在开学季，除此之外，她还会在月初取出一笔钱，江练猜测，那些都是给上学的孩子交的学杂费伙食费。
虽然社会福利院的孩子在这方面有福利减免，但她不想让她的孩子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受到老师和同学的冷眼。
那所谓投资者的钱，她会用，并且在日记本的后方一笔一笔得记了账。
但乔英打的钱，她一分没有用，最后还是全部留在了卡里。
江练看了一下那个数目，已经足够治她的病了。
可她宁愿病死，也没碰那钱。
正着翻过一遍，江练又倒着翻，他觉得吴凤芳知道真相的契机一定藏在里面。
忽然，他的眼睛扫过一行，吴凤芳罕见得在短短三天时间内，取了两次钱，并且，这两次的数额一模一样，都不少。
江练停住了，嗅到了一丝丝不寻常。
一般来说，短时间内取两次相同数额的钱，很有可能是第一次取出的钱出了意外，比如遗失。
对于那时候的吴凤芳来说，那不是一笔小数目，她可能会寻求过警方的帮助。
江练打开电脑，开始用自己的权限调取全市的出警记录和电子存根。
他根据取款日期和银行所在区域进行筛选，点击了【枫林区】，又框定了时间范围，筛出了两页数据内容。
粗略看了一眼报警人，都没有吴凤芳，江练很有耐心得一个个点开查看。
【学士街夜排档发生小规模聚众斗殴，两名女性头部受伤，行凶者已被依法逮捕……】
这条与他要查的事无关，江练直接当无效信息处理了。一连刷了十条，都是无效信息，直到这一页的最后一条。
【中大银行枫林支行遭遇歹徒抢劫，造成群众直接财产损失，歹徒逃逸……】
江练一字一句看下去，这起案件的最终结果，是歹徒被发现在死在自己家里，死因是药理中毒，案件移交至兴津市缉毒大队。
移交给缉毒大队的药理中毒，简直就是把菜送到了嘴边。
联网的案件信息只能看到框架，江练想要知道更多，还是得去枫林分局走一趟，而且这其中要走的程序还不少，就算他有权调阅大多数资料，大张旗鼓得重启案子也都会惊动张局。
思虑再三，他抓起车钥匙，往缉毒办公室去了。
五分钟后，菜喂到嘴边都嚼不烂的洪谦，被江练从办公室请出来，一同上了车。
洪谦笑意全无。
“被毒死的那个人，名叫廖小刚，当时还是我一直盯着的小头儿，他死了，那条线索也断了个彻底。如果这真的是乔英做的，那么，她可真是，一箭双雕。”
只要发现一个小缺口，这些事要回过头来细究，势必会牵出一长串。
江练单手拍拍他的肩膀，车辆启动，驱车离开市局，前往枫林区。
达到地方，江练努力装作透明人，力求快刀斩乱麻，能省的步骤一并舍去。
奈何枫林分局的人都认识他们两，市局两位大队长忽然造访，枫林分局措手不及，兵荒马乱了一阵，值班民警要去请示领导，洪谦拦住他。
“不用麻烦刘局，没多大的事，我直接去找老陈就行。”
老陈就是当时这起案子的主办警员，三十好几的岁数，却已经熬成了中年大叔的样子，头顶上的毛是一撮一撮得掉，因为这案子也和洪谦混熟了。
值班民警又看看江练，“那江队长这是……”
江练微笑道，“顺路而已。”
洪谦和江练直接往里走，值班民警半信半疑，总觉得他们忽然造访不是什么好事，立刻拨打内线通知老陈。
“陈警官，市局的洪队长和江队长忽然找过来，他们直接去找你了。”
那头陈警官刚挂上电话，就看见两个人一前一后得站在门口，洪谦敲了敲门。
“老陈，借一步说话？”
三个人找了一处开阔僻静地，老陈给两人发了烟，江练顺手接上，夹在指尖摩挲。
“洪队长，江队长，怎么有空来枫林了？”
洪谦：“老陈啊，咱两也老熟人了，就不兜圈子了，今天来呢，主要是想再了解一下，廖小斌一案的整个经过。”
老陈弹弹烟灰，“那案子不是早就结了吗？”
翻案的影响很大，尤其对当时的主办警员，老陈立马就听出苗头不太对。
洪谦给江练使眼色，江练立刻接上。
“是这样的，这起案子本身没什么争议，只是牵扯到别的一些事，所以我们想再多了解一些情况。”
老陈很识相，知道他们暗戳戳找上门，也不想把事情摊开来，就配合道。
“那案子也不复杂，就是那天我们刚吃过午饭，大概下午一点多，接到群众报警，说中大银行有人光天化日抢劫，我就带了几个人赶过去，到那的时候，那歹徒已经跑没影了，就剩一大妈坐在提款机旁边哭，我们和银行的工作人员把她扶到座位上，经过一番询问，又调取了银行的监控，才得知那歹徒是尾随，就抢了那大妈一个人的钱，抢完就跑。”
“我们后来通过银行和街边的道路视频监控锁定了廖小斌，摸到了他的住所，但是找过去的时候，人就已经死了，因为死因有蹊跷，就把案子移交给洪队长了，事情的经过就这样。”
江练：“你还记得，被害者，叫什么名字吗？”
老陈为难得皱了皱眉，“真不记得了，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就那廖小斌还有点印象，那被害者……我就记得她是个有点白头发的大妈，个头不高，人也瘦，背着一只破破烂烂的米白色布包，然后一直都在哭，问半天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盯上，只说那钱是孩子的学费。”
江练觉得这些特征，能与吴凤芳对得上。
“陈警官，我可以看一下银行的视频监控吗？”
老陈迟疑了一瞬，廖小斌的死和银行抢劫案，被当做两起独立的案子处理，所以他当时没有把这些一并移交给洪谦。
洪谦适时施加压力，“老陈啊，廖小斌的死没那么简单，你也知道，沾上那种东西的，可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必须尽快把事情搞清楚。”
老陈经过一番心理斗争，终是妥协。
“好，那你们要不进去坐会儿，等我去拷贝一份来。”
江练和洪谦婉拒，就在此处耐心等他。
老陈拿来一个u盘。
“来，拿好，这东西，现在银行那也没有了，前段时间枫林支行搬迁，粗心大意得给整丢了，还上报了。”
老陈随口一提，江练却听出了其他意味。
“你是说，枫林支行搬迁的时候，把所有监控都弄丢了？”
老陈：“不止监控，还有很多数据信息，不过好在那些数据都在总部备份过，倒没什么影响，就是这监控资料，丢了就是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江练脸色微沉，“什么时候搬迁的？”
老陈想了一下，“去年入秋。”
去年入秋，这个时间点，是乔英刚暴露，逃出兴津的时候。
毒龙心思缜密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她面面俱到，连银行的这点数据都没放过。
这一点正撞上江练的猜想，他有预感，这个监控视频里，必定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不然乔英也不会费心思去销毁。https://www.tj268.com
老陈：“你们拿回去看吧，洪队长有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可以电话联系我，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配合。”
洪谦：“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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