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沈鸢悠然转醒,揉着僵痛的脖子,缓了缓神,目光逐渐清明。
她起身摸了摸里衣的内兜,还好,东西都在。
身上的诰命制服和那些华贵首饰已然不见,被换了一套很普通的粗布棉衣,好在贴身里衣对方没动,不然真就坏事了。
这件里衣是沈鸢让墨竹等人制别缝制的,看似轻薄,实则里有乾坤,不然藏了东西换衣服的时候很容易被察觉。
真是庆幸,自己和秦赫当初考虑得够细致。
看了眼身侧昏迷中的崔蒹葭,她也和自己一样,作一身农妇装扮,脸上被涂涂画画,全然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沈鸢摸了摸自己的脸,估计她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悄悄下了床,她开始四处打量两人身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屋子,屋内除了她身下躺的那张床,一张木桌子并几个矮凳之外,再无他物。
桌上的烛龛里点着烛火,却是连常用的茶壶杯子也没放,四下空空落落的。举目望去,反正是一个趁手的家伙都找不出来,连老鼠爬过都要骂穷酸。
“可真是够谨慎的,啥工具也不给留……”
沈鸢暗叹可惜,尝试去推了推门窗,果不其然,都从屋外反锁了。
而且肯定有人在外头把岗,说不定还是“重兵”包围,凭她和崔蒹葭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想逃出去,很难!
蹑手蹑脚地回到床边,沈鸢轻轻推了推仍处于昏迷中的崔蒹葭。
“郡王妃,醒醒……”
反复低喊了四五声,崔蒹葭眼皮轻颤,终于缓缓醒来。
“嘘……”沈鸢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将人搀扶起来,两人并排坐着。
“郡王妃,你还好吧?”
“无事,就是头还有些昏沉,眼下是什么情形?”
崔蒹葭揉揉了胀疼的额间,轻声问道。
其实在逃命的过程中,因马车太过颠簸,两人其实是醒过一次的。
可刚醒来,又被贼人一把迷药给捂晕了,这才昏睡至今。
如今究竟是什么时辰,到了何方地界,两人一无所知。
沈鸢凑到她耳旁,小声说了她们目前面临的状况,安慰道:“郡王妃放心吧,陛下和秦家的人会一路暗中跟随,应该很快便能救咱们出去的。”
她把这话透出去,就是想让对方心里有个底,至少不必太过慌张惧怕。
崔蒹葭美目微睁,心内俱震,暗道怪不得秦少夫人如此淡定,原来陛下早有安排。
随即她不由自嘲一笑,看来自己当真是多此一举了,只希望别因她之故,坏了陛下谋划的大事便好。
“郡王妃,这些东西你拿着,关键时刻或许能保命。”
沈鸢悉悉索索地从怀里取出几个拇指大小般的瓷瓶,塞入崔蒹葭的手中,并告之其用法与作用。
“多谢秦少夫人了。”崔蒹葭毫不推脱,将东西小心藏入了怀中。
沈鸢冲她点点头,两女相视一笑,顿感心情轻松了些。
这时门外传来开锁的动静,两人面色微变,立马收敛了神色,正襟危坐。
须臾,房门被打开,进来了两个蒙面黑衣人,和一个身穿月白长衫,面带狐狸面具,身形看上去十分瘦弱的男子。
狐狸男走在最前方,两个黑衣人则呈拥护之势落后其半步,明显以他为主。
“秦少夫人,长宁郡王妃,老夫姓木,这厢有礼了。两位贵人可唤老夫为木先生,在寒舍做客期间,两位贵人若有事,来寻老夫便可。”
狐狸男的声音听上去确实是上了年纪的,对方既称“老夫”,应该是过了天命之年。
沈鸢暗中窥视了几眼,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知木先生大费周章地将本夫人与郡王妃劫掠至此,所为何事?若为财,我秦家与郡王府必定不会亏待,只要尔等收了银钱之后,放我们平安归去便可。若为仇,不如坐下与我二人细说一番,看当中可否有误会或化解之法。”https://m.tj268.com
沈鸢低眉顺眼地说道,摆出一副“我很害怕,但强作镇定”的柔弱模样。
对方既然选择了先礼后兵,那自己也配合一下虚与委蛇好了,顺便拖延一点时间。
木先生听完她的话,轻笑了一声,带着讽刺的意味。
“老夫所为何来,想必秦少夫人心知肚明。只是此处尚有外人在,不如将长宁郡王妃暂且请到隔壁客房休息,你我二人私下详谈一番如何?”
木先生作了一个手势,那两个黑衣人便上前要将崔蒹葭带走。
沈鸢心内暗急,担心这些人会对崔蒹葭不利,面上却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木先生知道郡王妃是何人,想必对她的丈夫长宁郡王也颇为了解吧。想当年,长宁郡王为报母仇,凭着一己之力将偌大的永王府夷为平地。亦将当初折辱他的西戎人杀得退居关外,再也不敢进犯大雍。”
眼见木先生的身体僵直了几分,沈鸢不由轻笑,指了指崔蒹葭说道:“满京城无人不知,郡王妃乃是长宁郡王最在乎之人,便是她掉了根头发也要心疼的。若是郡王妃在木先生您这儿受了委屈,只怕……”
沈鸢摇了摇头,一副“你自求多保”的表情,看着面前不知是何表情的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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