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默了默,将骨灯塞进了俞原手里,结果他刚碰到俞原的手,就被俞原抓住手推回来了。
随之,耳边传来俞原的声音:“拿好。”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但那一刻他立即明白,这只骨灯极其重要,是他安全离开这里的关键。
景容没将骨灯再塞给俞原,他点了点头,问道:“你知不知道怎么进去?”https://m.tj268.com
葬花陵总不会只有一块石碑吧?
俞原回道:“石碑是门。”
景容不由抬头望向石碑,却见张敬集蓦然转头望过来,死死盯着他手中的骨灯,那眼神,离得远也能看出极其尖锐。
至于有没有其它的……一个对他印象差的人,眼神里还能有什么缠绵悱恻不成?
他正这么想着,又见张敬集抬眸与他直直对视上……就很突然。
不过,就算张敬集想要回骨灯,也要先考虑一下和俞原的合作关系,等了二十多年,还孤注一掷,总不能突然为了这事半途而废一拍两散吧?
既然不会一拍两散,又没那些个可能,他管张敬集心思作什么?
景容没理张敬集,俞原却在这时说:“张前辈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说。”
张敬集终于舍得将目光从景容那边移开,在这么个表面平静、暗底汹涌的沉默下冷冷问:“钥匙是什么?”
俞原迎着张敬集怀疑戒备的目光走到石碑前,伸手触上石碑,刹那间,有狂乱的风流呈辐射状从石碑往外飞荡,势不可挡。
景容连忙躲到俞原身后,抓住随风荡过来的衣袍,将手中骨灯护在了两人中间。
他低着头眯着眼睛,只见到仅剩的浊雾被那狂风掠走,周围却一下子成了幽暗,耳边的歌声此时戛然而止,只剩下石碑碎裂声。
一声声接连着的裂开,然后在某一瞬间,砰然炸裂。
炸裂的碎块蹦跶在脚边,就在这细小密密的石子跳动声中,只听俞原说:“既是不请自来,要什么钥匙?”
听着平平淡淡,却是成了一道无形的压力。
景容越过俞原去看张敬集,幽暗下,果见张敬集面色沉沉,有所波动。
俞原说石碑是门,打开了这道门就能到达葬花陵,正常来说,是该找钥匙开门的,可是谁曾想,俞原就这么随随便便将葬花陵石碑毁了,直接将这扇门破开了。
这种让张敬集远不及的事情、无法估量的力量,多少让张敬集心绪波动,或许进而望而生畏。
而这事当事人俞原却是稳如泰山,风轻云淡的,看起来非常靠谱。
景容摸了摸骨灯,心想:要是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就大发慈悲少和你作对。但工资还是要付的。
他正想着,听到俞原的声音贴着他溜进耳朵里:“发什么呆?走了。”
景容:“……”耳朵痒。
景容实在没法容忍俞原俞原总爱在他耳朵边轻声说话的习惯,但这事说出来又实在掉面子,最终只能他一个人生闷气。
……俞原要是少说点话就好了。
景容不快地瞥了眼俞原,往原是石碑那处看去,却只有一片平坦山地,没见到任何异样,这周围一片幽暗,他们此时似是在某座山上。
他不由问:“走哪儿?”
俞原说:“看这里应是蓝香山,自然是寻关了司琼之的山洞。”
景容愣了一下,电光火石间理出一条几近完整的线索链。
他望了眼恢复平常神情的张敬集,又扫了眼周围,想了想,问道:“那些玄师都在这山里吗?”
“自然。”
俞原话甫落,有打斗声从远处传来,他听了少许,手中轻捻,扔了道璀璨的光芒在空中炸开,才又说:“再等会儿吧。”
景容点点头,顺便瞧了眼张敬集,只见张敬集一脸木然的神色,并未有什么异样,从他这里看过去,昏暗里的张敬集像是个假人,行尸走肉的。
景容忽然生出些怅然。
听着呼救声越来越近,景容在这少许怅然里问俞原:“你就这么等着?”太没责任心了。
俞原回头望了眼黑黝黝的树林,晦暗的夜色里,他的眸子里却仿佛跳了些细碎的光,让人无法忽视。
“自然不需我费心。”
俞原说话时还是平常不紧不慢的语调,云淡风轻地映在盈盈秋水里,景容却觉得这话好像激起了丝丝缕缕的寒,让他有点冷。
俞原这人,就算小说中夸得无世间独绝的宗慎临与其一比,也只能说一句相形见绌。
……怪不得他总有种莫名的确定,俞原步步为营,胜券在握,原来是因为两主角加起来都不如俞原半分。
景容只望着俞原没说话,俞原却不知又暗暗想了什么,忽然朝他笑笑,平添了些许不真实的温柔,像晕在水中的月影,明明是虚幻的影,却引得人仰头去看天上的月,可是那月又遥不可及,徒生妄想。
景容依旧没说话,不过别开了目光,心下嫌弃自己。
一定是被俞原的外表晃了眼。
俞原不知道又哪里得罪了景容,他就是笑了一下而已。
就在这时间,远处的黑暗里撞过来一个身影,“砰”一声砸在地上,拖了两、三米后撞在一棵大树上,树叶撒了一地,颇是狼狈,竟是宗程。
随即,又有两个身影落到那棵树下。
后来的两个身影虽自行稳住身子,未如宗程一般狼狈,但也是衣衫破烂,显然受了伤。
未等景容将另两人看清,一道矫健的身影跃到枝头,那人下半张脸带着面具,身影纤细窈窕,长发扎成一束马尾,在风里晃荡,更显得那身影纤细脆弱,可身影后斜斜的一柄□□却是威慑力十足,泛着幽寒的绿色光芒。
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景容身后传来:“她是至归居的海鸥!”
景容第一次听说“至归居”还以为这是哪家文雅地,后来才知道这是一处阴阴暗窟。
至归居为钱效命,只要出得起钱,任何事情都可以为雇主摆平,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至归居里人数众多,都是以代号来,但有名有姓为人所知的代号也就那些个,海鸥是其一,是个杀手。
至归居是在二百多年前的混乱年代以杀手组织起家的,直至新时代来临,逐渐没落,经过新时代的清洗,早就不复曾经。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使不复曾经,还是留有存余,甚至于今,没法量产,便专重于质,以至于海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三位玄师逼到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
可是她现在却停在了远处枝头。
以景容那薄弱的战斗经验来看,那应该是一处安全点。
海鸥在观察张敬集。
这个发现虽然奇怪——俞原可比张敬集难对付多了,但细想又不奇怪——高手到一定地步,完全可以气息内敛深藏不露。
除了刚见到俞原时那种明显的玄师气息,他很少能在俞原身上感受到属于玄师的气息,但张敬集……周身气场实在强烈,容不得忽视。
许是没有胜算,海鸥与张敬集冷冷对视一分钟,转身没进了黑暗。
景容听到极轻微的松气声,又听俞原在他耳边说:“别看了,走了。”
景容揉了揉耳朵,心情欠佳。
那边三人都是扶摇之战的参赛成员,在巷口见过俞原,这时见俞原要走,连忙都跟过来,也没管俞原愿不愿意听,另两位先各自自我介绍了,然后将整件事和俞原说了遍。
整件事很简单,就是巷口忽然起了雾,他们三人被困进了玄境,三人在玄境里不辨方向,摸黑走了一会儿,突然有风刮了起来,随即,他们到了这里,还没缓过来就遭遇了海鸥。
末了,百修馆的方希希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俞原说:“我们在找彼岸花盛开之地。”
清澜观的许单接着问:“这件事和彼岸花有关吗?”
俞原说:“没错。”
少许沉默,受伤最严重、一直没说话的宗程忽然带着些恶意的挑衅问:“那我们现在还活着吗?”
方希希和许单都是惊白了脸色。
他们……死了?!
俞原未理会宗程那有意的恶意与心中不舒服的挑衅,只淡淡说:“活着。”
方希希和许单这时才明白,宗程就是故意刺他们的,都不约而同离宗程远了一点。
能力大家半斤八两,跟谁跩啊?
默契般的疏远一下子划开了道嫌恶的口子,宗程被不咸不淡地落了面子,当下心里不高兴。
他不高兴,别人凭什么高兴?
宗程心思转了转,忽然伸手去抢景容手中的骨灯。
——这里面都是玄师,只有景容是普通人,一个普通人拿着盏骨灯,这骨灯绝对有问题。
景容打架的本事确实不那么高明,但作为一只猫,身姿敏捷是天性。
景容轻巧地闪到俞原另一边,宗程没抢到骨灯,正准备第二击,手腕被一只如钢筋般的手死死抓住。
那个蓄着一把胡子的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锐利的眼睛仿佛能把他生生剖开。
宗程冷不丁心中一颤。
张敬集看了眼宗程胸口的标牌,冷冷开口:“就算宗家家主也要对我礼让三分,我若替宗家教训一个小辈,宗家恐怕还得感激我。”说罢一甩手,将宗程推远了几步,自己站到了宗程原来的位置。
方希希和许单都暗自嘲笑了一番宗辰,甚至两人无意中对视一眼,颇为默契地笑了下。
宗程就是活该!
宗程打小就被家里宠惯了,虽然嚣张跋扈时有闯祸,但是没人真的罚他,惯的他一身毛病,不知天高地厚,没经历过世间险恶,被张敬集这么直白地威胁,除了一开始在力量下不自觉地畏惧,只剩下无法磨灭的憎恶。
他一定会让这些人后悔的,但是不是现在。
他会等到那个机会的。
宗程调整了状态,跟上前面五人,但留了两米这样的距离。
一时间又沉默了,景容多了个人保护着,反倒对原来的保镖有所不满。
哪有俞原这种保镖,一点儿都不称职!
然后,景容看准时机,伸脚踩了下俞原,还若无其事继续走。
俞原目睹了整个“做贼”过程,心下只有想笑。
一点儿也不疼。
其余人没看见景容踩了俞原,但张敬集这一直分了些余光盯着俞原和景容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对曾经的判断又起了新的疑惑:俞原似乎和景容很是熟稔。
一行人往山顶方向,走了大概半小时,陆续又遇到了十多个玄师,一起到了关着司琼之的山洞前。
一座小型瀑布挂在眼前,“哗哗”落水声迸溅着,在夜里格外突出。
景容按照俞原所说,抬手将骨灯送向瀑布,那骨灯在空中慢悠悠往瀑布飘过去,散出一路丝丝缕缕的血红,最终,骨灯进了瀑布,一条满是血光的桥搭了起来。
所有人顺着桥进了瀑布,进入了被封锁的山洞。
骨灯不知去了何处。
丝丝缕缕的血红在黑暗的山洞里飘荡,彼岸花一朵朵灿烂盛开,有轻轻的歌声在山洞里回响,像是有数不清的亡灵在此歌唱。
远处,红衣女人的身影隐隐绰绰,似是幽灵鬼怪。
多数人都是一惊,随即,有两人下意识就扔了符纸、铜钱过去,还有两人直接上了兵器。
弄得前面一阵飞沙走石,红衣女人却“咯咯咯”笑了起来,一点儿也没受影响,反而嘲笑了一番那四人。
有个察觉出端倪的人说:“那是虚影,大家先别动手,免得这山洞出现异常。”
山洞里的怪异稍一提醒,没明白的也反应过来,谁都不敢再贸然动手,但都多留了心眼防守。
宗程眼珠子转了一圈,将周围人的情绪几乎摸了个透,这时又有宗家派来的宗长风宗长老在他旁边给他撑面子,便起了煽动的心思。
可他刚要行动,却被宗长风抓住了手腕,以玄术制止了他开口。
宗程心头怒火喷勃,无能狂怒。
宗长风心累。
巷口时是在外面,宗程怎么胡来都是朗朗乾坤下,宗家完全可以护着,但这里可是玄境,他们能不能出去还是未知数,这小兔崽子还想着胡闹?疯了!
这两人在人群后拐角,没人在意,只有一缕飘荡的血红对宗程感了兴趣,悄无声息从宗程耳朵里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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