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站满了玄师,唯有法阵那块空着。法阵中央油灯将尽,白烟依旧没打算散去,像天上的云朵被抓下来扣在了这儿。
俞原到达后院后,等油灯燃尽、最后一缕白烟准备和“云朵”汇合时,他拿出一根红绳弹出一端,那端飞向白烟,绕了个结系在白烟末尾,一虚一实相互缠绕,白烟中间忽然起了个小漩涡,漩涡慢慢旋动着扩大,直至将云朵穿开一个洞口,从洞口往里看,除了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没有。
俞原将红线另一端系在油灯的灯芯上,终于舍得打破这里的诡异安静。
“这次邀诸位来这儿是为了昨天那株彼岸花的事情。”说完,他指尖聚了一点幽蓝的一点火苗,火苗底部的中间隐隐可见血红色。
俞原指尖滑动,画了个符咒。符咒画完便自动落进油灯里,成了灯油,下一秒,油灯重新亮了起来,同时,“云朵”被染成了暖红。
他起身退出法阵,低声念了句咒语。
所有人都没有听过那句咒语。
那咒语与他们而言难以听清更难以理解,可他们在一瞬的恍惚间却都有莫名的熟悉感。
然而,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去细究那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一朵朵彼岸花从“红云朵”里面蔓延出来,顺着那根红线爬上油灯,向外伸展绽放,占据了整个法阵,最终停在了法阵边缘。
这时大多数人才注意到,这个法阵还有一个光柱般的结界屏障。
结界屏障阻挡了彼岸花往外蔓延。
俞原在彼岸花停止往外生长后才继续说:“关于彼岸花有一个传言:‘彼岸花是亡灵之花,亡灵可以通过彼岸花回归尘世’,这件事说起来也算是真的,不过其意思并不是传言解释的那般,而是指一种虚与实的转换。
“虚与实之间的不同在于物质,也就是媒介,当媒介适当,虚与实便可互相转化,彼岸花就是一种虚与实转化的媒介。
“巷口生长出来的彼岸花是‘实’的连接端,相当于我们称之为‘门’的存在,虽然我已经处理了那株彼岸花,但是相同的‘门’还可以再开,对应的,与‘实’相对的‘虚’处有另一扇‘门’,它所在之地是一处冤魂厉鬼之类栖居之所,不过,与‘实’这边的‘门’不同,‘虚’那边的‘门’只有一扇,也是两扇门相连的关键。
“如果两扇门的通道连接,一虚一实之间的界限将会被瓦解,‘虚’将融进‘实’并代替原先的‘实’而存在,这是这件事情最坏的结果。
“不过,虚与实的转化需要某种特定的条件,而这次的条件有一项是时间。
“十五月圆之日,满月祭祀将在虚实两地一起举行,我们要做的便是在祭祀前阻止这件事。”
说到这儿,俞原忽然停了解释,向巷口的人借了白板与马克笔。
等待的期间,后院这边竟是鸦雀无声无人讨论。
景容无聊地望着脚边地下:一朵小白花从一旁的草丛里谈过来,有小蚂蚁正经过,在那儿停了会儿,又往前走,像是在找什么。可惜他们之间言语不通,他没法知道小蚂蚁究竟想做什么。
视线再往前便是开满了彼岸花的法阵,鲜红如火又如血,冷艳又热烈,像是水晶杯里不知名却透着迷人色彩的酒。
不知等了多久——其实只是几分钟而已,东西终于送来了。
等白板架好,俞原拿起马克笔,在白板的四个方位画了简单的四神兽图像,才又说:“满月祭祀与四神兽有关,而巷口四神阵所用的四神像因为与满月祭祀有某种相通之处——或许是四神兽的力量,或许是因为四神像,也可能是四神阵,所以才会产生某一瞬间的能量共场,导致与四神阵能量共通的司晋之消失。”
说话时,他画了个圆圈,将四神兽图像连接起来,又在圆圈内画了太极的分界线。
“阴阳之道,彼此平衡,虚实也是如此,一旦这种平衡被破坏,虚实就会产生混乱,而混乱终会在一定条件下重新平衡。
“虽然这种平衡只在石涂乡这个系统内,但是除非将其与周围完全隔绝,否则要继续这个系统的平衡,就得保持其与周围的平衡,也就是要保持其与‘实’这个系统的平衡。”
说及此,俞原才将太极图上的黑白两点画上。
“这正是这件事解决的关键。”
然后,景容便见俞原开始半真半假地忽悠巷口的玄师自愿听从他的安排做事,有理有据,滴水不漏,让人信服。
景容十分怀疑俞原到底对自己说了几句真话几句假话。https://m.tj268.com
总算和一群玄师分开后,景容已经麻木了——对真话假话太过上心不自主分析了起来,结果想得太多了,越想越麻木。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是一步。
又不是他的错。
景容回房后,发现负责设计侦探社网站的人给他发了网站首页的设计图,问他要不要改。
景容左看右看都很满意,回了个[不需要改],两人又聊了一些网页有关的事情,才结束沟通。
景容靠到沙发上,一点儿也不想动,很想窝在哪个舒舒服服的地方睡一觉,或者看个剧,总之,什么都不用烦,高高兴兴就好。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实在让人心烦。
景容闷闷长叹,叫了声“俞原”,说道:“你再这么下去真的很像最终黑手。”
俞原正在拎着茶壶放在桌上烧热水,闻言望过去,问道:“那又怎么样?”他坐到景容对面,“你是准备弃明投暗?”
“我没有投靠任何一方,哪来的弃明投暗?”景容满不在意的,“我所做的事都是我想做的,你别自作多情了。”
俞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就在景容以为这事就此揭过,听到俞原兀然问他:“你觉得这个世界与原先世界的差别在哪里?”
景容心说:差别大概就是一本书。
一本书真的可以有很多东西。
虽然只有几十万字,但是里面提到的每个字都成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又在他这里出现了异常,衍生出另外的部分,重新成为另一个故事。
俞原也好,代码虫也罢,还有与小说有关的宗慎临、苏瑾新、周云照、周问平,等等,应该也有宋雪霁与苏离,这些人在小说中存在,也在原世界存在。
甚至和他有关的那些豪门娱乐圈狗血剧情,或许在原先的世界也存在,只是小说中篡改了现实。
很多种可能,都锁在一座层层关卡障碍的迷宫里。
而他现在不仅在迷宫外层绕着,身边还有一个危险人物……不,不对,俞原是至今为止最最最危险的人物。
不过,像他身处的这种情况,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差别当然在于代码虫。”景容坐直身体,直视着俞原,“代码虫伪装编造了一个新的世界,可是这个世界与原世界差不多一模一样,而不一样的那些地方自然是因为代码虫的某种目的才存在的——两个世界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为了代码虫的目的服务的,我们现在所知道的,代码虫想释放原先的存在,而释放原先的存在有某种限制条件,此外,代码虫还需要这个世界的能量补给,这种能量将会通过网络传递给代码虫。
“以上,再综合我们所知道,差别显而易见,那就是预言、网络、或许还可以再加一个宗慎临,完全没被代码虫改变的只有你们十个人,至于我,我到底算哪边还是未知的,不过我是被十方罗盘选中的人,可能和代码虫有某种联系,从古至今,这必须要着重调查。
“至于有没有其它的也是未知,不过调查的基础即将完成,只要补完这一基础,你想知道的应该就会清楚。”
景容露出一个似是志得意满的微笑,问道:“是不是?”
俞原越发赞同十方罗盘的选择:“是。”
景容重又靠回沙发靠背:“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俞原说,“毕竟你和我们是不同的。”
景容之前还能承认,现在却心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他回道:“我对你的计划很赞同,没有任何意见。”
刚好这时水烧好了,俞原没再问什么。
他拿出一瓶装着红色小颗粒状物体的玻璃瓶,将小颗粒均匀倒进四只一次性纸杯里,又在纸杯里倒上热水。
景容闻到了一股又甜又腥的味道,很难闻。
他捂着鼻子重又坐直,探头望了望纸杯,只见里面鲜红得像血,表面平如镜,连热气都没冒,看起来像是冻住了。
景容拿开捂着鼻子的手,轻轻嗅了嗅,腥甜的味道已经开始散了,他疑惑着伸手摸上四只纸杯。
确实不热,不仅如此,还是冰凉的。
难道真的冻住了?
景容缩回手:“这是什么?你想干嘛?”
“做四盏灯。”俞原拿出一团红线,“等会儿你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他拉出红线截了十六段一样长的,分别穿过四只纸杯边缘的四个对称点,在中间扣了死结。打完结,绳端还有足够的长度。
然后,他又截了四段比纸杯高一些的红线,用玄术将红线从纸杯表面中间开始送到底层。
做完这些,灯也就做好了。
俞原拎了两只递给景容,自己也拎了两只:“走吧。”
景容大概知道俞原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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