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无人的巷子，景容他们来到热闹里面。
整个街道都是欢庆的人们，不同于进来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带着面具，不同的面具让他们有了不同的“脸”，不同的脸淹没在同一片欢乐的喜庆中。
这里有点奇怪。
景容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时候，只觉得一切像是在某个繁盛的时代，历史上繁荣的时代有很多，那个时候的人们有很多的幸福。
他没有看到这些人究竟有什么表情，但是他能感觉到某种快乐幸福的氛围萦绕在这儿，似乎永远不会离去。
天上的月亮依旧是满满一轮，也是似乎就这样不会再有变化，就像背景画的幕布，这里只是幕布前的舞台。
还有，张敬集戴上面具是为了什么？难道黎伊慕有什么节日是需要戴着面具的？可是俞原并没有让他们也戴上面具。
他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有什么东西比较怪异？”
“是有点奇怪。”俞原指了指前面卖着珠宝首饰的小摊子，“这里不应该出现那串水晶手串。”
景容疑惑：“是有什么忌讳吗？”
俞原说：“在黎伊慕的文化里，水晶代表了不详，是用来行巫蛊之术的。”
景容点点头：“那‘坐在水晶上的狮子’是什么？巫术之神的标志？”
俞原说：“应该不是。”但是他现在也不确定究竟是什么意思，“或许那串水晶是隐藏的提示。”
景容越发觉得奇怪，他想了想，说：“那你去拿过来看看。”
俞原是想过去看看，而不是拿过来看看，有些事情得说清楚：“我没这里的钱。”
景容犹豫了一下：“……那我们就过去看看？”
俞原一点儿也没掩饰：“走。”
景容顿感无语，心想：好像被骗了。
两人来到小摊子前，没有人觉得他们有什么异样，景容甚至还听到老板问他：“两位要买什么？”让他很是不适应。
这种不适应像是在警告着他要有危险来临，他暗暗加强了对周围的留意。
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那串水晶手串很平常，和外面随处可买的那些纯白水晶一样，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一朵花来。
他和俞原对视一眼，都是一个想法：这串水晶手串上没有其它线索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人不应该说些方言吗？
景容对于地理这门学科一直以来都是不必费心的，无聊的时候曾经看完了各个国家的简介，也看了有关境外之地的。
两人离开小摊子走了一会儿，在人相对较少的地方，景容偏过头、以极小的声音问：“这地方真的是黎伊慕吗，怎么我能听懂他们的话？这是随着我们儿改变了还是因为其它的？”tj268.com
俞原目光正掠过其它摊子，闻言第一时间没想着回答，反而想起在巷子里，小猫缩成一团偷偷伸出爪子……也不知到底怎么，就想起来了。
他问道：“你觉得我们究竟在哪里？”
“我本来以为是在曾经的‘海市蜃楼’里。”景容小小叹息，“现在看来，我们应该是在彼岸花的诅咒里。”说着他又露出点得意与狡黠，“我们商量个事儿呗？”
俞原问：“什么事情？”
景容说：“假如我们真的在诅咒里，我是不是该知道一下为什么会有诅咒？”
俞原说：“如果知道，我们根本不必顺着幻术找境点。”
景容有这个猜测，可是终究有些不太相信：“真的吗？”
俞原心想：这事儿确实是真的，我又不是亘古千年无所不在无所不知，你怎么就觉得我什么都知道呢？
“我又不是真的幕后黑手。”
如果这句话是别人在这种时候说出来，景容的怀疑会变大，但是俞原，鉴于之前的各种试探与认知，俞原在这件事情上撒谎的可能性非常小，约等于无。
这种时候，约等于无可以暂时忽略。
可就算承认俞原确实没有骗他，他也不想直接和俞原认输。
输了以后就是……
景容一时想不起来用什么词来接下去，反正就是光想想就不对劲。
就算现在没什么影响，总觉得以后会有什么影响，绝对不行。
景容依旧没松口：“但你是看不见的帮凶。”他不等俞原说什么，接着自己的话问道，“你知道‘拉普拉斯妖’吗？”
[注1]拉普拉斯在他的某概述论导论部分写道：“我们可以把宇宙现在的状态视为其过去的果以及未来的因。如果存在一个智慧物，它能知道某一刻所有自然运动的力和所有自然物的位置，并且它也能够对这些数据进行分析，那么宇宙中最大的物到最小的粒子的运动都会包含在一条简单公式中。对于此智慧物来说，没有事物会是不确定的，而未来只会像过去般清晰展现在他面前。”
此“智慧物”便是“拉普拉斯妖”。
俞原生出一些别样的想法，又有些不确定：“你想说什么？”
“我在怀疑事实和预言。”景容没什么心思与俞原故弄玄虚，“如果在一个时空体系中，这是可以成立的，但是这个世界的时空本来就是不确定的，更别说这个世界之外的时空。假如我们现在属于代码中的时空中，就像在一个庞大的、人力无法度量的计算机中，若是它与外界产生了联系，那么一切就会发生偏转，就算只是极其细微到原等于零，谁能来确保不会有‘蝴蝶效应’？”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你又如何能确定，在这漫长的预言时间中，时空是同一个？”
俞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相信九殿，更相信我自己。”
俞原来自九殿，他自信他不会被代码虫糊弄，也同样相信九殿的前辈们也是如此。
如果无法相信，那么一切的基础就会面临着崩塌的危险。
景容深知此意，他只是觉得很不对劲。
“如果呢？”他一定要问到底。
俞原说：“如果是这样，我也只能相信我自己。”
俞原所展现的平静、更或者来说是某种从容、某种纵使天塌下来也能翻手覆手间使其烟消云散的自信让景容忽然有种理当如此的相信，他正为此有些恼火，又听俞原说：“我知道你也是这样。虽然说是只能如此，但对于我们来说是本就如此，所以这件事根本没有问的必要。”
景容忽然无话可说。
确实是这样，他就是这样想的。
“那你……”
景容说的时候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说什么，他只是不想就此沉默——沉默就是默认，说的时候脑子里才冒出“我们周围好像没人了”。
然而也无需他提醒了。
突然间，不知从哪里出来一队队无头士兵将他们围堵在巷子里，向他们慢慢逼近。
俞原望了一圈，对景容说：“有其他人破坏了某种平衡，我们遇到一些小麻烦，不过，这也可能是游戏的一个组成部分。”
景容默然无语，只觉得有点背。
“我觉得也可能是因为我们没有戴面具。”
他这话自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拆台，他也觉得是有人打破了平衡，或者只是游戏环节，不过不知为什么，俞原忽然露出些思忖的神情，少许，忽然说道：“确实很像‘拉普拉斯妖’。”
这时，无头士兵已经在他们咫尺距离。
又一次被兵器架在脖子旁，景容依然觉得不适应，不同于上一次的木讷，这次的无头士兵居然会说话，只是他听不懂。
似乎在某个瞬间，这里的人突然想起来他们原本的语言。
真的很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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