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对新来的转学生和戚大少爷之间的暗流涌动非常感兴趣。
下课铃打响后,虽然聊天的聊天,接水的接水,但眼睛却都绕着三位当事人。
新鲜出炉的话题中心人物林春温面无表情地去收作业,有个同学突然拉住他的手,神神秘秘凑近说:
“林哥,你知道他俩是怎么回事吗?”
在班上向来寡言少语的林春温愣了下,而那个同学也只是在好奇心驱使下才做出此事。他回神,见林春温面如冰霜,不由得缩回了手,讪讪笑道:
“咳咳,我就是有点好奇。”
林春温接过他手里的作业本,告诉他:“我也不知道。”
等林春温走出教室后,周围的同学都涌上来,七嘴八舌讨论着:“其实学委还挺好接近的诶。”
“没人觉得他愣的那下非常呆萌吗?”
“啊啊啊啊很萌啊……超可爱的学委,想舔!”
林春温对教室里的讨论丝毫不知,他从办公室回教室的途中,遇到了站在走廊上的谭匀。栏杆外舒展茂盛的紫藤花伸了几根树枝到走廊里,淡紫色的花瓣落在地上,被谭匀漫不经心踩在脚底。
他看见林春温,冲他笑了下:“今晚和我一起去个宴会吧。”
见林春温点头,镜片后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幽深:“可以穿得像上次那样吗?”
“……”
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想起卡里的三万块,林春温最终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谭匀和他并肩走回教室,文质彬彬地笑着说:“太好了,那放学了我等你。”
教室近在眼前,戚宗正站在门口,不爽地东张西望。红色的头发让他显眼极了,像一个脾气暴躁的恶犬。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端,谭匀冲林春温点了点头,走向了其他的同学。
戚宗抖着脚,一看到林春温,眼睛唰的一亮,迈动尊脚往他这走来。
“早上我给你的纸条为什么不回?”
连问话都透着股理所当然。
不过这种强硬在林春温看向他之后,立马融化了,露出里面稍嫌黏糊柔软的内在。
“真是的,你明明知道我和谭匀关系不好。”
他低着头对林春温说,连声音都小了不少,像是怕吓到他。刚刚那个欲择人而噬的恶犬,此时已经变成了匍匐在林春温脚边撒欢的宠物。
林春温:“……”
他刚迈开脚打算进教室,戚宗却像怕他跑掉似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掌心下温软的触感让戚宗手指不自然地弹动了下,
见林春温不说话,戚宗有些焦急:“你生气了?”
林春温不言不语地挣了挣,却没甩掉戚宗的手。
戚宗简直三魂没了七魄,将林春温圈在怀里低声说:
“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昨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平时不是那样的。”
少年刚过变声期的声音沙哑低沉,在耳侧轻轻呢喃时,如同诉说最真挚热烈的爱语。
他脸颊浮起可疑的红色,迟疑道:“你要是还生气……大不了我也穿给你看。”
“不用了。”
受不了他胡说八道的林春温终于开口,打断了他。
“你以后离我远一点,就是对我最好的事情了。“
话音刚落,手臂上的力度突然加重。戚宗死死盯着他,将他用力一拉。
林春温体重刚刚过百,戚宗没轻没重的这样一拉,他直接撞进了戚宗的怀里。戚宗胸膛虽然有点肌肉,却仍把林春温撞得七荤八素。
“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戚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咬牙切齿的宣告着。
看到林春温被撞出红色的额头,戚宗手上的力气放轻了点,他伸手去揉林春温被撞到的地方,手上力气轻得几乎颤抖,嘴里却以斩钉截铁的力度说:
“我不会放你走的。”
——
盛放到极致的紫藤花,在夕阳中投出长长的影子。
林春温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时,突然凑上来了几个女生和他道别:
“明天见啊学委!”
她们似乎有点害羞,说完就跑远了,叽叽喳喳的笑声在夕阳下传得很远。
林春温愣了愣,然后笑了下。
肩膀突然被拍了拍,他转头,谭匀不知什么时候从旁边钻出来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笑。”
林春温在他出来的时候就恢复了惯常的表情,他和谭匀对视一瞬。不知为何,谭匀竟挪开了目光。
“走吧。”
他躲避似地走在了前面,为林春温打开车门时,脸上才恢复了看不透的笑容。
看着林春温坐进车内,谭匀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了下,跟在他身后坐进去,对司机报了个地址。
“上次戚宗是带你去这里做的造型吧?也真是难为他能找到这种地方了。”
林春温漠不关心地注视着窗外,他的反应激起了谭匀某种好胜心,他好似承诺那样保证道:“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到了地方后,还是上次那个奢华的商场,但谭匀带着他直接坐上了通往顶层的电梯。
电梯里柔软厚重的地毯吸收了所有声音,光滑的大理石墙壁反射出两人的身影,谭匀观察着林春温的反应。
很奇怪,明明是领着助学补贴的出身,但浑身上下凑不到一百的身价,并没有让林春温在目视这些奢华到浪费的场合时露出丝毫胆怯自卑。
他平平常常的注视这一切,仿佛再耀目豪奢的场景对他与清粥小菜无异。
怎么可能?
谭匀一边狐疑,一边带着不服输的心态领着林春温踏入只有极少数权贵才知晓的顶层。
入目是极为铺张的金色,金在文人嘴里总是有点俗的,不如白玉清贵。
但金子上千年来被人类社会赋予的昂贵价值,让任何人在面对成堆的金子时都会意识到,这些金属所代表的巨大财富,并为此不得不屏住呼吸。
这是只向少数人开放的,铺张到罪恶的领域。
从脚下的金砖,到极尽雕刻之能的吊灯烛台,林春温甚至闭了闭眼才缓解眼中的刺痛。
谭匀见到他这个动作后,不由得泛起了一点得意。tj268.com
他带着林春温穿过走廊,几个穿着燕尾服的人走了过来。谭匀冲他们扬了扬下巴,他们鞠躬后就带着林春温进入了一个隐秘的房间内。
林春温坐下,任由他们摆弄。这绝对不能说是很屈辱的事情,专业人员的素养让这个过程甚至和按摩一样舒服,连林春温睁开眼,看到镜中的自己时,又有些恍惚。
他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长及腰间的大波浪卷发蜿蜒垂落,带着点点光泽。他的唇在灯光下亦光泽点点,红得仿佛随时会滴下血。眼皮上扫了金色的高光,眼睫翕动间仿佛蝴蝶在阳光中振翅。
如此富有侵略性的美,他抬眼看来时,连看惯美人的化妆师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价值昂贵的纯金项链在白皙的脖颈间滚动了下,看到这一幕的化妆师,喉结也跟着上下滚动下。
“好了……”
一直坐在旁边的谭匀站起身,他的眼里也闪烁着惊艳。
“不要耽误太久,我们走吧。”
——
当他们来到宴会大厅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投在了谭匀旁边那个人身上。
贪婪、热切、窥伺。
谭匀终于不再那么彬彬有礼,他在林春温耳边轻声说:
“感觉到了吗?哪怕现在你叫他们下跪,他们也会立马跪下,然后舔你的脚背。”
话里带着不屑与鄙夷,却第一次没了笑意。谭家这位面上带笑的继承人,终于露出了点黑暗的内里。
如此多目的强烈的视线落在身上,让林春温产生了无处可逃的错觉。
他轻轻“哦”了一声,说:“那你的身份对他们还有用吗?”
谭匀扬起一个笑,宴会的主人正疾步走来,冲他伸出了手。
谭家的地位在H市可见一斑,即使以谭匀的年龄,也值得宴会的主人如此隆重对待。男人的目光在林春温身上转了一圈,瞬间流露的垂涎叫林春温忍不住后退了点。
谭匀察觉到了,他往前站,遮住林春温半边身体。林春温倦怠垂脸,头发扫在了谭匀肩上。
馥郁带着温度的香味钻进了谭匀的鼻腔,以他和林春温的身高差,他侧头就看见林春温仿佛靠着他的肩膀。
这少见的柔弱姿态叫谭匀少见地出神了,以至于没有听清宴会主人说了什么。
“什么?”
虽然是很不尊重的行为,但宴会主人并无不耐烦,他挂着笑脸,正准备再次重复一遍,就听到人群突然传来了呼声。
“谢先生!”
“天阿,是谢先生。”
“谁啊?”
“你不知道吗?就是解决了王家问题的高人,这次宴会就是为他举办的。本来以为他不会来呢,看来今天这趟值了。”
而人群的讨论中心,宴会的入口处正缓缓走进来一个男子。
他穿着白色道袍,眉毛浓黑入鬓,胸膛挺阔,半扎起头发。行走时如鹤如虎,威仪凛凛而不失雅致,与奢华糜离的场景格格不入。
宴会主人面色惊讶,再也顾不得谭匀,急忙朝入口处小跑过去。
谭匀前脚才夸耀自己的身份,后脚就被忽视,城府深沉如他也沉下了脸。
林春温在听到“谢先生”那刻,耳朵就动了动,朝门口看去。
而那道白色的身影如有所感,也抬起头望向这边,刚好和林春温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好巧。”
人群如摩西分海那样自动散开,看着男人走到了林春温面前。
林春温不知何时已经从谭匀身后站出来了,他仰头看着道袍男人,他正低下头,对他露出了有点调皮的微笑:
“又见到你了,认识一下吧。”
看着男人伸出的手,林春温顿了顿,也伸出手。
“我叫林春温。”
男人愣了下,有点苦恼地弯下腰凑近林春温耳边,小声说:
“我叫谢念池,嗯,这个名字不要告诉别人哦。”
上一世到死也不知道的真名,在这一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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