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府的门都被人堵死了,外面的上空也飞满了人,莫寒没有坐轿,直接从皇宫飞来,提前莫白他们约摸半个时辰到,他来时莫府里外都充满了外人。
莫白虽然贵为司法,但是莫家并没有养祁家那样的军队,一来是莫白喜欢独来独往,不爱管制操练军队,二来,是因为他一人便可抵千万军马,有他在,无人敢犯莫府分毫。
可是,如今众人被血发的诱惑蒙蔽了心,与其无后地苟且一生,不如闯一闯,搏一搏,万一赢了,就可以有子孙后代,不用断子绝孙了。
所以他们纷纷不顾性命,擅闯莫府。莫寒带领着府中下人,抓捕他们,可是来人是抓之不尽,捕之不完,把他们累得精疲力竭,手脚抽筋。
莫寒灵力微薄,勉强结了个结界在外面,可是结界结好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已经被攻破了不下十次,有人甚至直接冲进莫府想抢血发,这可是司法大人莫白的府邸,这在以前是前所未有的时,莫寒被这些丧心病狂胆大包天的恶贼惊到了,他们有从天飞下来的,有破墙而入的,有挖地道进来的,甚至连府内的下人都悄悄潜入莫止的房间翻箱倒柜,意图偷盗血发。
莫寒带着莫白他们从莫府上空一路打飞扑上来的人,终于从一个结界破洞处飞入莫府。
地丁见这结界破了十七八处,每处破洞都站满了下人,把外面试图进入的人打走,她伸手正欲施法补结界,被一旁虚弱的莫白拉住,她这才想到自己如今不可以随便消耗灵力。
莫白拉住地丁,让她退下,自己勉强使出灵力重新结了一个结界护在莫府外面,这下莫府瞬间就清净了,一切嘲杂都被隔绝在外。
见那些人进不来了,莫寒总算是松了口气,他脸上的笑容刚露出来,就见一旁的莫白倒了下去。
“少爷!”
“哥!”
地丁和莫寒同时扶住莫白,地丁慌忙喊下人去请大夫。
“噢噢,好的。”周围的下人都被吓懵了,这一个时辰内,莫府发生太多事了,他们一直在抵抗外敌,好不容易熬到主子回来了,还来不及高兴呢,主子就倒下了。主子可是谬灵的司法大人,他们从未见主子这么虚弱过,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地丁喊了他们几声,他们才反应过来,拔腿往府内的医馆跑去。
“请大夫过来太慢了,我们直接飞过去。”莫寒焦急道。
“飞?”地丁迷惑地望着莫寒,没懂他在说什么。
“对啊,飞过去。”莫寒急得抬手在空中比划。
“噢噢,飞,对了,我们可以飞啊。”地丁总算反应过来,她也是急晕了头了,竟忘了现在自己会飞,还是莫寒提醒,她才想起来,于是和莫寒扶着莫白,朝医馆飞去。
飞去医馆这一路,不过是短短一瞬,但是地丁却仿佛经历了几百次生气,她害怕地抓住莫白冰冷的手,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被恐惧吞噬,嘴里不断一遍遍喊着哥,哥。
他不可以有事,他可是谬灵最好的哥哥,他怎么会有事?他不可以有事!
飞到医馆时,地丁整个人直接从空中落了下来,幸亏莫寒抓住她,她才没有摔伤。
望着昏迷不醒的莫白,地丁整个人一直懵懵的,她感觉到周围有人来来往往地救治莫白,她想帮忙,手脚却都钝住了,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茫然和害怕。
她也不知这样持续了多久,只知道耳畔忽然出现莫白唤她的声音,她的眼泪刷一下奔涌而出,莫白没事了,他没事了。
“哥,你吓死我了。”地丁不顾形象地上前一把抓住莫白的手,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小止,别哭,没事,哥没事。”莫白望着怀里的地丁,眼眶有些湿润,他生来便没有母亲,父亲对他总是严苛又冷淡,大主人更是飘无虚渺,所以他从小也就养成了冰冷的性子,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莫氏的职责和大主人的命令。包括当地丁哥哥,照顾好她,也是大主人的命令。
同以前任何一个命令一样,莫白拼尽全力去执行,努力做到最好。他是第一次当哥哥,为了完成好这次任务,他翻阅了很多书籍,按照书里教的去做。起初,莫白以为,这不过是大主人给他的众多任务中再寻常不过的任务,但渐渐,他发现自己会因地丁的喜怒哀乐而喜怒哀乐,他似乎真的变成个哥哥了。
此刻,他看到地丁因为担忧她而大哭,习惯冰冷了的心忽然动容起来,他不过是一块寒冰,是冰岛上千千万万寒冰中的一块,被莫氏选来延续忠诚,他生命的意义就是执行大主人的命令,直至融化。可是此刻,莫白忽然感觉自己和冰岛上那些死寂的寒冰不一样了,有人在乎他的生死,有人会为他哭泣,有人会给他暖粥,有人叫他哥哥,他空洞而冰冷的生命,忽然多了些色彩和温暖。
地丁伏在莫白怀里哭了许久,直至眼泪哭干,眼睛哭肿,这才勉强收住,把头从莫白怀里抬了起来。
“哥。”地丁干泣着喊了声莫白。
莫白一脸温柔地揉了揉地丁的头发,轻轻应了声,“哎,哥在。”
两人相视一笑,地丁耸了耸鼻子,扭头望向一旁的大夫,这下她终于看清了这些大夫的模样,确认莫白暂时再无大碍后,地丁让莫寒把之前店铺开张时别人送的药参奇草都送来医馆,感谢大夫救好了莫白。顶点小说
这些大夫都是莫氏养在府中的,救治少爷是分内之事,他们本想推辞,却捱不过小姐,只好答应了。
地丁不放心,又仔细询问了莫白的病情,说着说着,她忽然留意到其中一个大夫很是面熟,似在哪里见过。
“莫小姐,这是张大夫,”一旁的冬雪见莫止盯着张大夫一直看,连忙介绍道,“张大夫在幼儿园行医四十多年了,老老爷去世时,托张大夫帮忙照顾我家夫人。前几日,夫人园长之位被废后,张大夫也离开了幼儿园,就在莫府对面开了家医馆,这半个月,我家夫人的病张大夫可操了不少心。今早夫人见莫小姐你面无血色,魂不附体,似是生了重病,虽然后来好像好了,可是我家夫人还是放心不下,府中的大夫都被莫少爷带入皇宫了,夫人便让我去外面多请几个大夫回来,于是我便请来了张大夫,后来,见府中的大夫又回来了,我正想送张大夫走,没想到莫小姐你们就来医馆了,刚刚事态紧急,张大夫便同府上的大夫一同救治莫少爷了。”
听冬雪说完,地丁想起来了,自己在幼儿园时曾经见过张大夫,他是个很好的人,于是地丁便站起来感谢他救了莫白,要重金感谢他。
“莫小姐客气了,治病救人乃在下本分,无需多谢,只不过在下却有一事相求,恳请莫小姐、莫少爷答应。”
“噢?”地丁心里一紧,担心张大夫想向她要血发,她不知给还是不给。
“张大夫请说。”莫白见地丁眉头一动,知道她心中担忧,便接过张大夫的话,想若是地丁不好拒绝,他帮她拒绝。
“莫少爷,在下想来莫府医馆行医,恳请莫少爷答应。”张大夫双手抱拳,一脸恳切地看着莫氏兄妹。
原来不是求血发,地丁听到张大夫说完,心下松了口气。
“张大夫,你要进莫府?那你刚才的医馆怎么办?关了吗?”冬雪一脸震惊地望着张大夫,她去过那医馆,装潢得可好了,刚开业没几日,生意也不错,如果就这么关了蛮可惜的。
“嗯,”张大夫毫不犹豫地点头,“小姐身子虚,进府了方便照顾她。”他再次恳求莫氏兄妹让他入府行医。
莫白望向地丁,见地丁点头,便答应了。
之后,张大夫和医馆里其他大夫一起为莫白做药浴,地丁和冬雪便出来了。
地丁跟着冬雪一同去了李菁夫人的住处,向她报了平安,并把张大夫进莫府的事给她说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地丁似乎感觉到李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并不开心,眼神变得躲闪和害怕,也不再说话,只是走到窗前默默看着窗外,不时地咳嗽。
地丁见状便告辞离开了,一路上,她想起“枯木回春”的事,心里甚是烦躁不安,想找破烂倾诉,听莫寒说,他把破烂和猴子安置在南苑,十三皇子喜树,而南苑树多。
地丁脚步烦闷地走到南苑,见院子里全是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看不到顶。
远处一棵树上传来一阵熟悉的歌谣声,地丁寻着歌声,找到了破烂和杜商两人。
地丁站在树下,抬头望向树枝上的两人,不待他们答应,自己也爬上树去。
“莫小姐。”破烂停下歌声,欢快地叫了声地丁。
“嗯。”地丁点了点头,爬到一旁的树枝上,倚着树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将它撕成长条。
破烂见莫止一脸郁结,眉头不展,便溜下树去,没多久便拎着三壶酒又爬了上来。
“给,莫小姐。”破烂递给莫止一壶酒,又扔了壶给杜猴子,自己也打开一壶喝了起来。
地丁以前很少喝酒,她喝了一口便猛然咳嗽,嗓子、胸膛又辛又辣,眼泪都辣出来了,可是心里还是憋得慌,她又硬着头皮猛灌,没喝一会儿就醉了。
“破烂。”地丁把酒壶放到耳边摇晃,怎么倒不出酒了?
“嗯?”破烂也喝得半醉,笑嘻嘻地望着莫止。
“我发现原来我是个坏人,是个很坏很坏的人,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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