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呜~”北城门之上,一个少年捂嘴,干呕不止,引得周围不少正在清理尸体的士兵侧目鄙视:这般没用,还上城头做什么?
今天,是攻城的第三日,临近傍晚,敌军刚刚撤去。
“你何苦让他到这里看战场这些?”左慈轻拍少年后背,话里带着责怪之意。满目望去,尸横遍野,流血漂杵,他心中尚且难受,何况刘辩?
“不亲历战争,如何知道战乱之苦?”吕菁走向刘辩,一把想要擦掉脸上的污血,没想到沾染一片,更显狰狞,吓的刘辩后退几步,低声道,“史侯,这就是你刘室治理的天下!”
吕菁心里那叫一个火大!这三天,晋阳城已经彻底演变成一个绞肉机,无情的吞噬生命。她的兵力,被郭蘅安排在遭受攻击最猛烈的东门和北门,昨日统计已经是身死数百人,伤员上千,可谓损失惨重。
“将来,肯定还有更惨烈的战事。若有一天,你重登帝位,希望你永远能记住战争的眼前的一幕,不要让它重演。”
虽然对刘辩不大客气,但吕菁答应过蔡琰,忠于汉室。到此时,可以说,吕菁的志向,与曹操匡扶汉室的初衷,极为相似。
“不……不要……”刘辩话都说不利索,哪里理解吕菁的用心,摔倒在地,手碰到什么东西。转头一看,是一只断臂,再次伏地干呕,将苦胆水都吐出来了。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看向左慈,委屈道,“这……这是董贼害的……”
左慈将他扶起,对吕菁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他毕竟年幼,还不到十四岁,多给他一些时间。”
吕菁翻了个白眼,坐到皇帝那个位置,能用普通人的标准要求吗?
偏头见史阿护卫着一人走上城墙。吕菁立刻迎了过去,左手接过食盒,右手牵着蔡琰的手,往角楼走去。
“你怎么到城墙上来了?”略带责怪的目光,看向身后的史阿,只见他无奈地摊手。
“莫怪史阿,”蔡琰拿出手绢,轻柔的擦拭她脸上的血污,“你能守城杀敌,我连来看看都不行吗?”
“你不会武艺,万一被流矢伤到……这里不安全,下次不要来了。”
“好,听你的。”
吕菁还奇怪她答应的如此干脆,又听她继续道,“我既在军营中呆着,有护卫守着,实在不需要史阿特意照顾我,让他陪在你身边,也好建功立业。”
史阿眼睛一亮,吕菁还在犹豫,蔡琰已走到刘辩身边。一看他的模样,便猜到大概缘由。毕竟,她第一次看到战场时,狼狈的模样,并不比刘辩好到哪里去。
“史侯,请你见谅,菁儿没有恶意。也不要担心,菁儿会守住城池,一定会保你平安!”
哪知刘辩听着这温柔的劝慰,心底的恐惧彻底释放,一把抱住蔡琰,大哭起来。
我去!
蔡琰还来不及反应,吕菁一个箭步上前,扯开刘辩,将蔡琰拥在怀里。
“啊~”摔了个屁股墩儿的刘辩,呼痛一声,迎上吕菁几欲择人而噬的目光。
“五原君,这是……”
郭蘅走上城头,便是看到吕菁拥住蔡琰的一幕。蔡琰见他过来,退了一步,郭蘅瞧见吕菁手里的食盒。
“原来是为五原君送饭。”这话像是解释给自己听,虽然他不知道为何会这般说。
吕菁目光移向左慈身旁的两名护卫。这二人都是吕菁从五云观带出的心腹,立即会意,上前将刘辩搀扶起。左慈走在前面,对郭蘅颔首问礼,准备回去。
“这位是?”郭蘅打量着明显受惊过度、不合时宜的刘辩,疑惑道。
刘辩不敢答话,看向吕菁,只见她指着史阿,“他是史阿的兄弟,叫史侯,在左仙师帐下修习道术。今日见生灵涂炭,心中难受,故而失态。”
不可能将刘辩软禁在军中,终日不见人,吕菁索性让他跟在左慈身边,以左慈弟子身份见于人前。前些日子,史阿听吕菁称呼刘辩“史侯”,以为是他本名,开玩笑说是同宗。吕菁索性让刘辩与史阿在人前以兄弟相称。
刘辩眼中的吕菁,是纯粹如董卓一样,大魔王般的存在,尤其经历上次被吕菁“下毒”恐吓之事,基本上任凭她吩咐做事。
现在,军中不少人都知道,左慈收了一位名叫“史侯”的弟子,是护卫史阿的兄弟,手无缚鸡之力,性子又弱,说话都没多少声响。
李儒曾笑称,吕菁此举,颇有些大隐隐于世的味道。若没有实质证据,谁能想到军中一平凡少年,竟是皇室血脉,废帝刘辩?说出去,只当笑话。
当然,这并非没有风险。只是在行军途中,又不能将刘辩囚禁的情况下,这不失为一道良策。
郭蘅前两日见过史阿,知道他是个剑术高手,见他点头,关心两句,不再过问。
“太守大人,有何吩咐?”将蔡琰引到角楼的安全之处,吕菁才问道。
“不敢,全赖五原君奋力守城,才能保我晋阳城平安,郭蘅在此,代表全城百姓,先行谢过。”
吕菁与他客气几句,又听他感慨,“今日,蘅方知五原君统军之才,军中皆是精锐。晋阳的守军,实在是……”
三天下来,郭蘅统领的守军加各家的私兵,主要守卫城西、城南,伤亡两千多人。而守卫承受绝大部分攻击的城东、城北,吕菁的部下,伤亡不过千余人。
他不知道,仅这千余人的损失,已经让吕菁异常心痛。虽然这些人还不是吕菁的真正精锐,但也是花费大力气训练出来的。
“大人,不知你兄长的援军何时能到?”郭蘅可是一直宣称雁门太守的援军不日将至。
“我是在杨奉攻城之前,发去的信函,想来也快了。对了,你的那支人马,可联系上了?”
吕菁摇头,“派出城的人,都没能回来。想来应该无事。”
郭蘅勉强一笑,又说了一些这几日的安排,才离开。临下城头之时,远远望见言笑晏晏、一齐用饭的两人,脑中闪过刚才吕菁拥住蔡琰的画面,怪异之感浮上心头。
接下来的两日,是更为艰难的防守。张白骑与左贤王刘豹,不断投入兵力,希望快速破城。而守城的物资,已经匮乏。城南的许多民宅,木料都拆了做柴火,堆在城下做防火墙。
柴火燃尽,张白骑再度命人搭起云梯,发起进攻。
一个敌兵兴奋的爬上城头,就听一声怒喝,“去死!”一戟横扫,将人扫落。吕菁低头一看,敌兵如蚂蚁密集的往上攀爬,“把云梯推落,别让他们上来!”说罢,身先士卒,斩断一架,云梯上数人,齐齐惨叫着摔下去。
“小心!”史阿刚刚杀了一名攀上城头的敌兵,就见飞箭朝吕菁直射而去。吕菁侧身躲避,左肩中箭。
“主公!”宋霜立刻赶到她身边,将吕菁护住,心中自责不已。
“没事!”吕菁迎着周围不少关注、担心的目光,笑着大声说道。利索的拔掉箭头,走至墙头。张白骑身前,有一武将举弓,朝吕菁射出第二箭。吕菁既有了防备,怎会让他得逞?
那武将收回弓箭,在张白骑耳边说了几句,退到后方。
又过了半个时辰,不断有敌军攻上城头,又被守军奋力击退,如此反复。直到鸣金收兵之声,再度响起。东门的攻城敌兵,如潮水般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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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蘅收到吕菁受伤的消息,赶到北门附近的营地时,吕菁的部下,已齐聚于大帐之内。
毕竟有一层鱼鳞甲护着,吕菁的伤确实不算重。春娘替她处理好伤口后,郭蘅见到了气色尚可的吕菁,以及始终拖起吕菁手臂,站在她身侧,双眼通红、明显哭过的蔡琰。
慰问几句,张琦也到了,郭蘅还有军务要处理,先行离开。
“太守大人,请留步。”拐过街角,钻出一人,远远拦住郭蘅的马车。
护卫齐齐举起武器,准备将人擒下,却听那人道,“我乃吕菁部下,有一件事,关系晋阳城安危与大汉江山社稷,请大人过目。”说罢,躬身递出一封信。m.tj268.com
郭蘅掀起车帘,看了那人一眼,吕菁的人?让护卫将信件呈上。
片刻,一脸震惊的郭蘅匆匆下马车,走至那人跟前,仔细打量。四十多岁的模样,蜡黄的脸上没有胡须。
“你说你是弘农王身边的小黄门?”
“正是。”
郭蘅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信中所述之事,实在太过骇人听闻。
“带他走!”
他必须将人带回去仔细审问,尤其是外有强敌的情况之下,更要慎之又慎。
不想那人摇头道,“我不能离开军营,以免被她发现,打草惊蛇。相信太守大人,能暗中与我联络。”
现在他还不能走。刘辩,才是他重回至高权利的根本。
郭蘅想了想,挥手放他离开,又对身边亲随道,“在军营外时刻注意他的动向。”
很快,那人重回营地,坐在一张书桌前,安静地抄录书籍。
布帘掀开,一个少年军官见他在帐内,疾步上前,低声喝问,“张让,你刚才去哪里了?”
“入厕去了。”那人停笔抬头,一脸和气。正是一直未有动作的十常侍,宦官张让。
吕菁曾想过,杀了张让,绝了这个隐患。但张让对朝堂的了解,对吕菁大有用处。加上在陷害袁隗、救出刘辩,以及兰台、东观抢救档案资料的行动中,张让也算为吕菁立下大功。包括后来刘辩私下找张让潜逃,张让主动上报,都没有让吕菁找到合适的理由杀他。
在后来,他央求吕菁,只想寻一份普通的事情做。吕菁便安排他抄录孩童启蒙识字教材:《仓颉篇》《急就篇》。这一路上,他表现的没有丝毫异心,但吕菁依然没放松过对他的警惕,有人专职看守他。
张让,一直在等待机会,比如,现在。
战争总是能制造混乱,让人寻到机会。
现在,实力受损的吕菁,士大夫阶层的太守郭蘅,废帝刘辩,攻城的反贼……
想到此,张让脸上的笑意,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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