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这话李卓并没有说出来，他觉得也没必要说出来了，他欢迎任何回头上岸的人，但……“如果你仅仅是想着如何脱身，而不是考虑自己原本应该做的事情，原本应该有的思想觉悟，那么，你这一次脱身之后，肯定还会有下一次在等着你。”
这话里的意思很深刻，单志强还是能听得懂的，他的目光变得茫然起来。
“陈妃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不追究了，但你想脱身，难道就凭着几句话就想要在我这里得到一个保证吗？你不觉得太过于便宜了吗？”
李卓很少跟人这样词锋凌厉的说话。
单志强的身体都有些发抖了，很轻微，但也出卖了他内心深处的挣扎与不甘，可是现实啊……总是让人无奈。
他慢慢地拿起放在身边的一个黑色公文包，抓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仿佛下定决心似的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从公文包里里面掏不出一个封得极为严实的档案袋递给李卓。
李卓抬起眼皮问道：“什么东西？”
单志强略有些艰难地开口：“你，打开看一看就知道了。”
李卓的视线始终落在单志强的脸上，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很快就撕开了档案袋。
取出里面的一块u盘放到一边，抽出厚厚的一沓纸，只看了两行便放下来，“你应该准备了很多年吧？”
东西递出去了，单志强才发现，真正想要转弯也不是很难的事情，他放松了很多，“人总该多想一步退路。”
李卓轻轻摇头。
……
九楼总统套房里的宫黎明也在轻轻摇头。
“李卓为什么会突然去西溪镇？我听说之前发生了一件村民集体跪在县委大楼前的事情，你怎么就没讲给我听啊？还是说你觉得这件事情不重要？”
张兴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宫黎明确实是抓到了问题的根源，如果没有村民集体跪访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李卓单枪匹马去西溪镇的事情？
说白了，他张兴学把村民们连哄带骗地弄到县委大楼前搞事的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给李卓添麻烦这么简单么？
大家都是老中医了，谁也别给谁用偏方。
张兴学说不出话来，但是宫黎明还有话要说。
“所以，在自己被冤枉的情况下，你没去想着如何让自己脱身，却为了转移市委市政府的视线把凤羽搞进去了，你是怎么想的？”
这话问得够直接，其实跟宫黎明的身份相当不符，但他跟张兴学之间算是老相识了，谁都知道谁是啥样的鸟，说话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越直接越好，节省时间么。
张兴学苍白的脸上开始有汗珠滴落下来。
事实也确实如宫黎明所说，市纪委把孙凤羽带走之后，就放过了张兴学，也就是说市委市政府那边默认了他是被冤枉的。
但如果孙凤羽不倒呢？
后果应该是很难预料的，在他面前说得头头是道的宫黎明能保证他张兴学平安无事吗？
所以说这里面的因果关系最终还是要绕回到谁才应该担负主要责任的问题上来。
过了好一会儿，张兴学才打破了沉闷的气氛说道：“老领导，我承认村民集体上访的事情是我做了手脚，但确实是为了给李卓找点麻烦，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你觉得我会信？”宫黎明的脸色越来越黑，他原本以为张兴学会痛痛快快地承认所有事情，那样的话，看在多年前曾经替他出过力的份上，他也没打算过分深究。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张兴学恐怕也是接受了别人的指令行事的，因为把孙凤羽搞掉，对他张兴学来讲，并没有直接的好处。
如果说他能搞一搞岳恺歌，宫黎明都会对他高看一眼，现在呢？这不是反倒帮了岳恺歌吗？
“老领导，凤羽折进去那天，他设计把李卓扣押到某个地方，估计是想从他手里弄到一些东西，可后来李卓跑掉了，之后，就发生了元德食府那件事情。”张兴学最终还是讲出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宫黎明嘿嘿地笑了，“你是说李卓这个还没到三十岁的小年轻，被人抓走后神奇地逃出来，还反手把孙凤羽这种在级别上都能压死他的人给黑掉了，是吗？”
说到这里，宫黎明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面前的茶几，“张兴学，你讲故事也要有个基本的逻辑，李卓是三头六臂的神仙吗？他要是有那么大的能力，早就……”
话说到这里打住了，“早就”两个字后面的意思却是在场两人都懂的。
张兴学的半袖衬衣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可他一点都没觉得热，相反整个人都如坠冰窟。
但他很快就目光闪烁起来，急急地说道：“老领导，就是这么回事，就是那个李卓，他在报复呀，首先是祁明海……”
“够了！”宫黎明一声大喝，打断了还想继续挣扎的张兴学……tj268.com
……
单志强的目光也闪烁起来，他可是把全部家底都交给李卓了，可这一位还在摇头是什么意思啊？
看着他疑惑丛生的两眼，李卓说道：“时机不对。”
他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的打算，因为有些事情他也只是猜测，而且他并不是十分相信单志强，这里面的东西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核实。
但他也看得出来，单志强确实是只想自保，所以他也不介意给他一个保证，“单主任，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但是，我三番五次的往省城跑，你多少应该知道原因是什么了吧？”
单志强点头，他也是刚刚才知道，不然的话，也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到这个年轻人手上。
“我不能保证你飞黄腾达，但是让你平安落地还是做得到的。”
李卓的话语落地有声。
单志强的眼睛马上就亮了，“有你这句话……”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被李卓抬手制止了，“我有前提条件的。”
单志强的脸色又变了，指了指放在两人中间那个小茶几上的档案袋，“这还不够吗？”
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李卓又轻轻摇头，“不够，单主任你凭良心讲，这些年帮着张兴学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单志强又不说话了，再一次慢慢地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问道：“能说说你的额外条件吗？”
李卓的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对你来说并不难，从此刻开始，利用一个党员干部的所有要求去严格执行，然后需要你做三件有利于富宁县所有老百姓的事情，至于具体哪三件我还没想起来，能接受吗？”
这些话如同天籁之音，单志强几乎是欣喜若狂了，如果能平安落地，甚至听李卓说话的意思，还能让他保留职务，这是他求之不得的。
所以，别说是三件就是三十件，三百件他都愿意头拱地去做。
两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单志强开始频繁的看起了手表，张兴学上去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就算是汇报整个富宁县的全盘工作，也该汇报完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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