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摇了摇头:“说来惭愧,我也是近些年才察觉到情况不对,所以入世探查。可策划此事的人十分小心,我至今未能查到源头,但可以肯定的是......”
他顿了顿,沉声道:“三大门派的人都参与了此事。”
骆文星一愣,听他接着道:“听风阁逐渐变化的信仰暂且不提,归云观近年来已经少有人去创世神庙参拜,许多庙宇都已荒芜,百花宫更是几乎连庙都难以见到,人们已经开始逐渐遗忘创世神的神威,只将其当做故事般的传说,反而更加信奉几位门派的掌权者。”
虽说这些都是事实,但......
“光是以信仰来论的话,是不是有些过于偏颇?”骆文星问道。
“的确。”颜如玉道:“但也不止于此。”
他停下话头,稍稍调整了纸鹤前进的方向,才又继续道:“我虽未查到源头,但根据我近年来的调查,这世界发生的种种变化,应该都与魔君脱不了干系。”
“可是,”骆文星忍不住打断道:“且不提魔君到底是否还活着,这三大门派的人不是都对他深恶痛绝吗,只恨不能赶尽杀绝,又怎会受他摆布?”
“很多时候,越是无法摆脱的东西,就会愈加憎恨。”
颜如玉道:“更何况所谓魔君的影响,很多时候都是潜移默化的,当事人甚至根本意识不到,所以当年才会有那么多人成为了他的追随者,这点才是最可怕的。”
随着夜色的不断加深,周围的温度逐渐降了下来,骆文星打了个寒战,紧了紧衣领,就听他继续道:“现在我们说回三大门派的问题。
“首先,百花宫主花清绝曾经被打上过魔君的诅咒,虽及时去除,但仍会对他产生影响,与魔君有关的征兆最开始也是在百花宫,甚至是他的身边人开始出现的,很难不将这一切联系起来。
“然后,是听风阁。听风阁弟子一向行事低调隐秘,除了变化的信仰外,我本并无什么收获,但你今日提到了邝云的变化,若是她已经开始脱离故事的控制,那问题自然不言而喻。
“最后,是归云观。”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然后朝着骆文星看了过来:“我听说云霄在看到你的瞬间便想要杀掉你?”
“是啊。”骆文星点了点头,回想起那一幕仍心有余悸:“他说他看见过魔君的脸......”
“但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性?”
颜如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云霄不仅见过魔君,他也看见过创世神的脸。”
听到这句话,骆文星心底一震,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所以......!”
“没错。”颜如玉道:“或许他已经认出了你创世神的身份。”
“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告诉大家我是魔君,好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可是......”骆文星一时没能从这冲击中回过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可他明明是诛杀魔君的英雄,又怎会反被影响......”
颜如玉叹了口气:“他对魔君的痛恶不假,但他对命运的不满也同样存在。经过这些年的探查,我听闻他当年本与听风阁上一任圣女交好,众人皆言两人金童玉女,应是天生一对,可后来由于种种原因,圣女却选择了离开他,和另一位曾登上灵山的侠士远走高飞。
“我甚至还听说,当年有人曾见过他在某个大雨的深夜归来,神色可怖,衣衫上满是鲜血,却对发生了什么避而不谈,而听风阁也是在那之后才开始秘密筹办找寻新一任圣女的人选,至于那另一位登上灵山的侠士,更是再也无人见过。
“虽说这一切过去已久,流言也未必可信,但枳句来巢,空穴来风,这些事很难不让人多想,或许从云霄击败魔君的那一瞬间开始,他的心就已经受到了诅咒的影响,开始逐渐憎恨自己的命运......”
骆文星微微垂下了脑袋。
颜如玉提到的传言与他之前在镜中幻境看到的过去有着微妙的不同,但在关键之处又有着惊人的一致,毕竟这一段往事在故事中也不过寥寥几笔带过,颜如玉能追查至此,已属不易。
不过无论是哪一个版本,云霄的确都有着充足的理由对命运感到愤恚,而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骆文星的心沉了下来,就听颜如玉继续道:“......而且这些年他一改之前要强的性子,深居简出,云游四方,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这也很难不让人感到可疑。”
看来这三大门派的确都或多或少有些可疑,但骆文星还有一个疑问:“...你之前说并未查到此事的源头,且不说百花宫和听风阁,据我所知,云霄可是这大陆上名副其实的第一人,若他不是主使,又有谁能使唤得动他呢?”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还曾暗中观察了一段时日,却发现他虽行踪诡异,但与其他两大门派少有联络,看上去应该并非由他主导......”
颜如玉停下了话头,看了骆文星一眼,显示出有些犹豫的模样。
“怎么了?”骆文星有些不解。
颜如玉沉默了片刻,才深吸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开口道:“其实近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我逐渐想通了一些事,并有了一个合理的猜测。”
他顿了顿,几乎是有些小心翼翼地斟字酌句道:“其实想要使得动他们,也并非毫无可能,只要同时具有天时地利人和,任何人都可以轻易说服。”
“可那些要素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哪会有人总是全部......”骆文星的声音小了下去,心底逐渐涌起一丝不好的感觉。
这样的人在现实中也许并不存在,但这是书中的世界,而在故事中,总有一个人会在关键时刻永远被上天眷顾......
“没错......”颜如玉观察着他的神色,知道他已经想通了其中关节,于是便乘势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如果是拥有光环的主角,便可以轻松办到。”
“不可能!”
骆文星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反驳,陡然提高的声音在夜色中传出了老远,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才意识到这行为的失态,忙清了清嗓子,重新压低了声音快速辩驳道:“不可能是颜宇做的,从我来到这个世界起,日日都和他在一处,并未看见过他有何诡异举动!”
话是这么说,但他心底其实并不似他嘴上那般肯定,之前所有曾有过的疑虑在这一刻又如同潮水般涌回了心头。
为何他一来到这个世界就恰好碰上颜宇?
为何颜宇愿意帮自己隐瞒炁海的秘密?
为何所有的事件仿佛都在追着他们展开,而那幕后之人总能恰到好处地弥补漏洞,全身而退?
若真是颜宇,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听见自己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开口,但很快就反驳了回去。
“别胡思乱想了,这幕后之人想要除掉我,获得自由的命运,要真是他,我又怎能活到现在?”
“或许他只是想留着你,以打探出三件创世圣物的秘密,毕竟没有人知道第三件圣物到底是什么。”
听到颜如玉的声音,骆文星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将心里话说出了口,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小声嘟囔道:“可我也不知道第三件圣物是什么啊......”
颜如玉笑了笑:“这只是一种猜测,你也不必太过在意,或许暗中还另有其人也未可知。总而言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我们从这被动的局面中解脱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看向骆文星,重新正色道:“如今的形势对我们不利,我害怕出什么岔子,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会教你一些简单的防身之术,万一再出现今日这样的事情,你好歹也能应对一二,不至于束手就擒。”
骆文星还想着颜宇的事情,没太上心,只含糊地应了一声,颜如玉也没再开口,二人各怀心思,沉默着又向前行了一段,在临近天亮的时候,幸运地在一处偏僻的山脚发现了一座废弃的小屋,于是便在此暂时休整。
小屋十分破旧,甚至有面墙的大半都已倒塌,看上去很是荒凉,不过内室勉强还算完整,二人花了好一会才草草打扫出一片干净的地方,各自歇下无话。
经过了一天的奔波,骆文星已十分疲惫,虽说硬邦邦的床板并不怎么舒适,但他还是几乎一躺下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极不安稳,整个人仿佛乘着一叶扁舟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漂流,一会儿梦见颜宇要杀了自己,一会儿又梦见自己考试失利,甚至还梦见书中世界因他的缘故如同碎纸般坍塌,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拽入漆黑的浪潮。
他在梦中不断求救,希望有人能将他带离这深渊,可惜事与愿违,他直到第二天下午才终于醒来,感觉心脏在胸腔中跳得飞快,好一会儿都没能平息,似乎只在梦境中出现的激烈情绪也逐渐渗透进了现实之中。
这时,只听吱呀一声,老旧的房门被人推开了。
骆文星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就见颜如玉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将军跟在后面,蹭着人的脚跟从门缝钻进来,一溜烟跳上了床,在他身边打着转儿轻嗅。
一起进来的还有一股食物的飘香,令他的肚子不自觉地咕噜了起来。
“你醒了?”颜如玉走过来,递给他一杯茶,笑道:“时间正好,我刚做了些吃的,赶紧来尝尝。”
他没有关门,可以看见外面天气不错,西斜的日光顺着塌了一半的外室围墙淌进室内,像是鎏金般停驻在床前,一下就驱散了房中阴暗沉重的氛围,使得一切都变得明快起来。tj268.com
骆文星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感受着温暖的茶水缓缓滑过胸口,逐渐平息了那股燥郁的情绪,这才分出心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昨晚上他们清理房间的时候,由于光线昏暗加上疲惫万分,对于房内的布置,他并没怎么注意,如今仔细一看,倒忽地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见过。
“怎么了?”颜如玉注意到他的愣怔,关切地问道。
“没事。”骆文星暗道自己多心,摇摇头站起身来:“只是睡久了有些头晕。”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去,在门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向前一个趔趄。
“小心些,这儿还有好多杂物没有清理干净。”
颜如玉赶上来用脚将地上的一团纸包划到了一边。饱经岁月的纸包被他俩这么一折腾,彻底散了开来,里面干枯发脆的草药撒了一地。
骆文星嗯了一声走出门去,却又在跨过门槛的时候顿了一下,回过头来朝房内看了一眼。
靠墙的大床,残破的家具。
这场景似乎更加熟悉了。
他眨了眨眼,向外走了两步,接着猛地停了下来。
这次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颜子鹤和玉衡隐居山间的小屋吗?!
那他昨晚睡的,岂不是......
骆文星一时愣在原地,直到颜如玉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来。
“你还好吧?”颜如玉歪头打量着他的脸色。
“噢,没事。”骆文星勉强笑了笑,想想还是没把这屋子的来历告诉对方,只岔开话题道:“咱们这是到哪了?”
“这是听风阁和归云观交界的一处隐秘山林,那边隔着一个山头就是弱水了。”颜如玉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解释道:“昨日在那镇子受了挫,我怕听风阁的人围堵,所以才往回折了些。”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骆文星带到了临时搭建的灶台边坐了下来,将架子上烤得喷香的一只禽类取了下来,撕下腿部,用油纸包着递到他手里,继续道:“上午的时候我在附近看过,此处地势偏颇,少有人迹,暂时还算安全,可以供我们暂歇一些时日,避避风头。”
骆文星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心里还念着那残破不堪的小屋以及,难免会联想到的颜宇。
不知他如今怎样了,伤势还要不要紧。
仔细想想,他出生就遭到的不幸都是由自己而起,他想要杀掉自己或许也没有那么不可理解。
若他真是一切事件的幕后黑手,那如今应该对自己从他身边离开的事情很是懊恼吧。
骆文星苦笑一下,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赶了出去,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手中的食物上,只觉那腿肉表皮酥脆,肉汁鲜嫩,也不知是什么鸟做的,但好歹是稍稍填补了他心中的低落。
待他填饱肚子,二人收拾了残局,颜如玉又将他拉到一旁的空地上,试探地问道:“你觉得精神还好吗?”
“挺好的...?”骆文星有些不解:“我又没有生病,为何突然这么问?”
颜如玉歪头看了他一眼,道:“就是昨晚说的,我想要教你一些简单的防身之术,可能会消耗一些精神力,怕你还没准备好。”
骆文星愣了一下,才想起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这可是自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有人说要教他法术,难免兴奋起来,忙活动活动筋骨,点头道:“噢,这事啊!没问题的,我们就开始吧!”
他说完这句,顿了一下,想想觉得似乎并没那么有把握,又底气不足地问道:“可我一点灵力也没有,真的能行吗?”
颜如玉看他一脸期待又纠结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若是连你都不行,那这世界上就没人能行了。”
他说着抬起手来,摊开的掌心中忽地出现了一团蓝色的火苗:“所谓施法,就像是点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我们只能使用火焰,那灵力就是维持火焰燃烧的薪柴,但你不一样,你拥有闪电,拥有太阳,只要轻轻一个念头,啪——”
他忽地合拢手掌打了个响指,于是那火焰便化为了一道微型的闪电,在骆文星面前划过一道刺眼的光芒:“——整个世界都会被照亮。”
“所以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并非是灵力,而是...”颜如玉伸手向前,轻点了一下骆文星的眉心:“...你的思想。”
“思想?”骆文星眨了眨眼:“...你是说想想就行?”
“也没有那么容易,需要强大的意志和念力。”颜如玉道:“简单来说,与听风阁的拟物化形有些类似,但他们只能改变自身以及对他们毫无防备之念的生物形态,且难以长久维持。而你则是可以改变和重塑这个世界中目之所见的一切。”
“真的吗?”他说得实在是太过玄虚,骆文星垂头看了看自己平平无奇的双手,不太敢相信:“那我应该怎么做?有没有什么口诀招式之类的?”
“这些规则一向可都是由你来定的。”颜如玉笑了起来,俯身从脚边捡起了一块普通的石子:“不如我们就从简单的开始,将这块小石子变成一块黄金。”
“点石成金?你把这个叫做简单?”
骆文星将石子接了过来,不确定地用食指戳了戳:“变黄金!”
石子躺在他手心纹丝不动,没有一点要产生变化的样子。
“光做出一些表面的动作是不行的。”颜如玉在一边循循善诱:“你必须要先摒弃对它的认知,然后从心底认定你此时拿着的就是一块黄金。”
骆文星尝试了一会儿,仍不得要领,不禁有些泄气:“可它不管是外形还是触感,都只是一块石子嘛。”
“是吗?”颜如玉倒是很有耐心,缓缓道:“你做过梦吧。在做梦的时候你应该曾有过那种经历,就是你会把一件东西认定为另一样与它毫不相关的人或物,并让事情按照你的认知正常的发展下去。
“现在,你可以试着把这个世界当做一场大型的梦境,或者说,这个世界的一切本来也只是存在于你的脑海之中。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没有什么是真实的,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你脑中意识中的投影,只要你能改变成见,自然就能重塑他们的外形。”
这话理论上已经说得十分明白,可实际操作起来却很是困难,毕竟眼前的世界实在是过于真实,和现实根本没什么区别。
“放松些,发挥你的想象。”颜如玉给他鼓劲道:“好奇和想象力可是保持年轻最好的灵药。”
照着他的说法,骆文星又尝试了好一会儿,从太阳西斜一直到皓月当空,那块小石子依旧是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躺在他手心,没有丝毫要产生变化的迹象。
“有没有可能这破石头根本变不成黄金?”
随着时间一起流逝的还有骆文星的耐心,他使劲搓了一把有些出汗的手心,又有些沮丧道:“或者有没有可能我根本就不是创世神,你大概是认错人了。”
“没有可能。”颜如玉道:“别停下,再努把力,你一定能行的。”
这不过是一句普通的鼓励,骆文星从小到大听过不下千百次,照理说早该当做耳边风了,但此刻他不知为何突然又有些愤慨,像是有一股气流从腹部一下冲到脑门,令他忍不住一把握紧了拳头。
“再努把力?哪有那么简单?难道我之前都是在玩吗?我已经按照你的说法很努力的尝试了,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他一边说着一边冲空气挥了挥拳头,似乎在发泄,接着又猛地将手伸到了颜如玉面前,狠狠地将手中的东西扔到了地上:“如果我的想象能生效的话,它早该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两人都清楚地看见一道金色的光泽划过夜色。
——那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小石块能发出来的。
“...成功了?”
骆文星一愣,忙蹲下身来,将刚刚甩出去的东西又捡了回来,拿在眼前细细端详,就见那石头疙瘩果真变成了一小块圆润的黄金,在他手中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成功了!!”
骆文星喜上眉梢,一把拉住了颜如玉的胳膊,将那块黄金塞到他手中,兴奋道:“你看,我成功了!”
“恭喜恭喜。”颜如玉看起来也很是高兴,温声道:“找到窍门之后就会简单得多了。”
“真的吗?”
骆文星还沉浸在那一股兴奋之意中,感觉整个胸腔都被填得满满的:“那我再试一次!”
说罢,他又从脚边捡起了一块石头握在手中,抿紧嘴唇,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松开五指,眯缝着眼睛从指头缝里看去,直到看见一抹金黄才松了口气,兴高采烈地举起来在颜如玉面前晃悠:“真的!我又成功了!这下以后出门再也不愁没钱花了!”
颜如玉被他的快乐感染,也笑了起来,二人的笑声在夜风中传出老远。如水的月光透过摇晃的树枝照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老长。
接下来的几天,骆文星都呆在小屋中,反复练习这玄而又玄的招式,尝试着将瓦片变为杯盘,将椅子变成木盆。
起初,他进行得并不顺利,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开头,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功,但慢慢的他似乎找到了某种规律。
那就是每当他因不断失败而逐渐失去耐心,开始胡乱作为之时,成功的几率反而会大大提升。
骆文星将此理解为绝境中激发的潜力,因此在后面的练习中,他便尝试着在心理上不断给自己添加压力,果然效果显著,虽说对于形态较大的变化仍有些吃力,可就小物件来说,几乎已能做到得心应手,鲜少失败了。
这样一直到了第五天,就在他坐在由茅草变成的褥子上,试图将地上的一块破布变成一条毛毯时,屋外不远处传来了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
“...你看前面有座小屋,我们就......”
那男声十分苍老,由于隔着房门,听不太清,女子的声音更是模糊,仿佛是捂着嘴说话一般。
此时正值日昳,颜如玉外出寻找食材还未归来,骆文星警觉起来,忙薅起一根桌腿拎在手中,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到了门边的大将军身旁。
本想找个依靠壮一壮胆,可大将军看起来却并没什么紧张感,只抬起头来打了个哈欠,又重新埋了下去。
不过骆文星也没有时间和它计较,因为外面的二人此时已经走进了小屋,听声音正朝着这关闭的内室而来。于是他赶紧用胳膊肘夹起大将军就躲到了摇摇欲坠的衣柜后,打算见机行事。
门外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他手心有些出汗,连带着紧握的桌腿都微微发热,如同即将进入考场的小学生般不断在心中反刍这些天练习得出的心得,思考着万一来的是听风阁的人,自己是否有机会逃脱。
他脑中思绪万千,时间也随之缓缓流逝,接着,只听吱呀一声,内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骆文星从阴影中悄悄探出脑袋,就见推门的原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看起来还有七八分眼熟,可还不等他想起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便有另一只手伸过来,拦住了欲要走进房内的老人。
“等等,屋里有人。”
一个女声从老人身后传出,听起来仍有些含糊。
骆文星一惊,忙把脑袋缩了回去,但还是慢了一步,一位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已越过老人,迅速走了过来,只是轻轻一挥手,就如同拂去一粒灰尘般将比骆文星还高出两头的破旧衣柜拨到了一边,开口道:“何人在此?”
骆文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将握在手中的桌腿向前挥去,可惜才挥出一半就被面前的人抬手拦住了。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捕鼠夹夹住了手腕,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扔掉了手中的东西,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喵嗷!”
一直没什么干劲的大将军见他吃痛,这才猛地跃起,一爪朝着对面的人脸上抓去。
那人猝不及防,只得松开骆文星的腕子抬手格挡。骆文星忙趁此空隙从柜子后退到了床边,才勉强得出空来打量眼前的人。
只见她生得小巧,比骆文星矮上一头有余,却披着一件宽大的玄黑斗篷,将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脸上还戴着一张色泽暗沉的山猫面具,压根看不清面容。
见骆文星逃开,她并没有追过来,只稍稍偏了偏脑袋,似是有些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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