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一次的大扫除悄然到来。
得到分配任务，陆清蔓不禁暗叫糟糕。
偏偏今天大姨妈来了，每次都会疼的她死去活来，再看看自己分配到的任务。
拖楼梯地板，擦阳台玻璃窗。
一个要和冷水打交道。
一个……
已经晚秋，她看了眼窗外，凛冽的寒风肆虐到她脸上，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除此之外她也有些纳闷，以往分配到的任务都不会怎么繁重，怎么这次最累的都分到她了……
她不禁看向分配任务给她的人——周钰。
对方也注意到她的视线，直刺刺的转头看她。
不知怎么，她总觉得那女生眼底有挑衅的意味。
她应该没得罪她啊。
这么想着，她才感觉这些天，她似乎一直被这样带有敌意的目光窥视着，来自四面八方的。
不管在校园其它角落，还是班级里。
不去想这些烦扰，她按了按犯痛的腹部，绕过前方的同学去教室角拿水桶，开始打扫工作。
拿着拖把，水桶准备出教室，门口却被一个人堵住。
那个女生环胸抱着站在门口，斜睨了她一眼，冷冷扯了扯嘴角。
她默默盯着面前这个叫周钰的女生，她记得她经常跟在秦韵后面，是秦韵众多朋友中的一个。
本着不得罪好友的好友的心，她微微对她一笑，低头，侧身打算绕过她出门。
刚跨出门，背部一道推力，她脚步没稳住，向前方扑去，随即教室里集体传来尖锐的哄笑声。
忍着痛，她回头，看到的是一派令她心冷的画面。
她一向内向，和班上女生也不熟稔，但也没有得罪过谁，可现在她看到的，是教室里围在一起的女生，集体指着她狼狈的模样嘲笑她。
那眼底的讽刺扑面而来。
“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走个路还能摔到，赶紧把这里收拾了，不然要扣你学分噢！”周钰阴阳怪气警告她，顺势踢远一旁的水桶，居高临下瞪她。
陆清蔓抬眸看向面前这个不熟悉的同学——
她浑身散发不友好的气息，对她的敌意毫无隐藏，就像她的打扮一样，火红色的，张狂的嚣张的。
她不想树敌，低着头，缓缓站起，走向水桶捡起，在对方的视线里一步步走远。
“还不理我，嚣张什么！”
隐隐约约，陆清蔓听到背后女人愤怒的声音。
她咬紧唇，在心里告诉自己，忍耐。
能在这个学校安稳待到高考就好了，不要惹事情了。
*
趴在楼梯上擦着楼梯，因为是木质地板，所以打扫起来也很困难，她必须趴着一级一级擦过去，每擦一级楼梯就要换一次水，以至现在她的手已经冻僵了。
楼道里的窗子大开着，冷风吹进来刺在她脸上生疼。
腹部的阴痛也因为她身体寒意的加深愈发剧烈。
好几次，她也试过去关上下楼道间的窗子，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听到有脚步声过去把她们重新打开。
好像那些人……
在故意整她。
这种烦郁的心情加上寒意使得她感觉腹部更疼了，绷紧身体也不能缓解丝毫，冷汗沁出额际。
她垂眸看向下方剩下的楼梯，还有几级就可以完成了。顶点小说
眼看着任务即将结束，她打起劲儿，忍住不适，加快速度擦拭。
正擦着，头顶上方传来窸窸窣窣，一阵脚步声。
阴影笼罩了她。
陆清蔓心下一惊，抬头，四五个女生正不怀好意的在笑。
而站在她们几个前面的周钰更是一脸冷意盯着她。
她被她的眼神看的一冷，下意识后移，紧接着就看到对方使了个眼色，后面的人纷纷上前，她愣在原地，目光随着她们的身影，然后——
她们像疯了般，将污水桶踢翻，更令她惊惧的是，她们手中血红色的瓶瓶罐罐的油漆颜料，正在她刚打扫干净的地方四处挥洒……
“你们要干什么！”意识到她们要做什么，她赶紧上前阻拦。
周钰一把拽住她，猛甩了她一巴掌：“我们要教你做人！”
眼前一黑，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的痛意来源，陆清蔓就被推下楼。
头磕在楼梯旁的铁杆子上。
有液体从额际流下，她下意识去摸了下，血色的带着血腥味晃荡在她眼前。
冷意混杂着腹部越发剧烈的疼痛，头也昏昏沉沉的，恐慌无助令她僵在原地。
旁边几个女生见她这幅狼狈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引来楼上楼下班级的人都围绕了过来。
大家看着她这幅样，纷纷发出笑声，那笑刺耳又尖锐，陆清蔓捂住耳朵，蜷缩在角落。
人情冷漠，人心险恶，世间人性的丑陋与恶在这一刻她深深感受到了。
“让你抢我们的殷少，这就是下场，知道了吗？你算什么东西啊？”
“你有什么资格，穷狗！”
“就是，也不看她长得什么样，骚狐狸！只知道勾引男人！”
“活该！”
周围都是谩骂的声音，嘈杂一片，毫不留情打在她身上，她把脸埋在膝弯，前路都被人群围堵住。
好想逃离这窒息的空间。
头顶上忽然有冷意袭来，她猛的抬头，想看个究竟，浓重的颜料味伴随着视线的模糊，把她整个人淹没在厚重刺鼻的颜料水中。
陆清蔓伸手想去抢那人手上的水，却被旁边两个人制止了。
周钰和另一个看不惯她的女人一人抓住她一侧的手，其它几个女生纷纷上前压紧她反抗的双腿，剩下几个人拿着红色的，蓝色的，紫色的各种颜料水朝她身上泼。
她呼喊，制止，训斥，讲道理，周围的看客都无动于衷，一个个冷嘲热讽的看好戏的目光投向她，心情就像坠入寒冰，混着窗外呼啸的冷风，她整个人都如同被推入寒窖。
祈求没有得到回应，她的声音逐渐微弱，到最后索性放弃求助。
恐惧与寒意及人性骨子里恶意在此刻的展露，令她牙齿忍不住打颤。
人生中第一次面对这个多的敌意，如洪水将她席卷淹没，周围的指责，奚落就像冰雹般砸在她身上。
隐隐约约中，陆清蔓抬眼，在一堆带着恶意冷笑的面孔后面，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
秦韵……
她以为自己看花了，使劲眨了眨被颜料水模糊的视线，却发现一个令她冰冷失望的事实。
在远处角落里，无声看着这一闹剧霸凌的人，正是她的好友。
她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对方气定神闲，事不关己的样子。
她努力安慰自己，想从她眼中找到一丝苦衷。
可是，没有。
对方眼底没有哪怕一丝的同情或犹豫，她甚至看到她满意的冷笑。
她想，是她看错了吧……
陆清蔓此刻已经浑身湿透，冷意和身体处的疼痛令她无暇深想，潜意识里的求生欲令她微弱挣扎着，只希望此刻有一个人能出来帮帮她。
可是眼前除了耻笑，就是嘲讽、鄙夷。
她想她已经知道这些日子为什么会感到有那么多充满敌意的目光了。
并不是她的错觉，而是事实。
是因为那天篮球赛上，她公然去找他，被赛场外那些对他有好感的女生看到了吧。
她果然不应该靠近他的。
面前围堵的人，在不断提醒她的身份。
光芒四射的人必然有很多人趋之若附。
渺小如蝼蚁的她，早已习惯蜷缩在阴暗晦涩的角落里。
越是靠近他，他的光芒越是会刺的她疼痛。
她怕痛。
来得及回头吗？
她想退缩回原本属于她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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