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门口行刑,是为了威慑学子绝不可因嫉妒进行报复,更是为了彰显斗试和春闱的严肃性。
尤其此次打架事件,影响极其恶劣。
东羽卫当街褪下霍斯山的裤子,再杖打光腚。m.tj268.com
“砰!”
“砰!”
“砰!”
刑杖击肉的闷响声,在肃穆的清晨尤其令人心惊肉跳。原本喧闹的贡院门前再也不复喧闹声,只余敬畏。
霍斯山在羞愤中痛得死去活来,惨叫声从贡院门前传到会元街口。
涌动的人群也慢慢安静下来。
淮阳伯夫妇已然红了眼睛。
养了二十年的儿子,要说一点感情没有,又怎么可能?
以伯爷的地位,要想在行刑的时候做点手脚,不是做不到。至少能让杖责的时候,下手轻点。
但夫妇两人并没出手干预,因为蠢过二十年,不想再让亲生儿子失望了。
杖到二十的时候,霍斯山已然晕过去。
但行刑没有结束,还在砰砰砰继续,惨叫却停止了。
霍斯山手脚冰凉,仿佛已没了气息。
朦胧中,他仿佛看见了自己本应辉煌的一生。
他一身华服在文苍书院里朗朗吟颂,而弟弟霍十五却因游手好闲成了他的陪衬。
他斗试时虽然没进金銮试,但也不差;春闱不冒尖儿,但也在榜,总之四平八稳。
他没打人,也就没被拆穿是别人的儿子。
后来他在官位上混日子,过得舒适自在。
原本生活很安稳,谁知他养母丁咏梅无意间发现了他亲生母亲丁咏珊的存在。
无奈,便是只有死路一条。他亲手杀死那个疼了他几十年的女人,做成失足落水的假象。
父亲霍世明悲痛欲绝,郁郁寡欢,没多久也追着去了。
临终时,霍世明将霍十五托负给他,说,“山儿,你比你弟弟能干,以后你要看着他点,多照顾他。”
他答应了父亲的临终请求,尽心照顾弟弟。那一阵,他和弟弟的关系竟然变得还不错,至少比小时候好多了。
因为他袭爵了,成了子爵爷,再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弟弟也只能仰他鼻息生活。
他才是主宰。
再后来,北翼四面楚歌。
有人四方奔走,游说人们为北翼而战……等等,那人不是敲登闻鼓的吴乘风吗?
吴乘风禁考十年,为什么能穿着官服振臂疾呼?
然后是唐星河站到了吴乘风身边,再无往日纨绔颜色,一脸正色高呼,“北翼召,边关急,吾辈义不容辞!”
可笑的是,就霍十五那个怂人竟然请战,跟着一起振臂高呼,“义不容辞!义不容辞!义不容辞!”
霍斯山嗤之以鼻,一边巴不得霍十五滚去边关,一边又担心他得了军功在身,以后回来踩在自己头上。
还好,老天有眼,霍十五死了。
霍十五一生浪荡,无儿无女无牵无挂。
霍十五挣来的军功全数归了他这便宜哥哥霍斯山。
朝廷按照最高规格发放的恤银全进了他的口袋,而他也因为霍十五的军功从子爵升为伯爵。
哈哈哈哈,老天有眼!老天有……砰!
东羽卫唱:“三十五杖!”
砰!三十六杖!
霍斯山已无痛感,整个人昏迷过去,沉浸在被人叫做“伯爷”的喜悦之中。
砰!三十七杖!
他一身官服站在朝堂之上,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一抬头,就愣住了。
那坐在上首,雍容华贵的惠正皇太后,不就是……不就是……砰!
三十八杖!
砰!三十九杖!
砰!四十杖!
东羽卫高唱:“杖毕!”
猎猎寒风吹来,众学子睁不开眼,或许是不敢再看那摊烂泥。
东羽卫甲上前低声禀报,“大人,霍斯山没气了。”
马楚翼半点不动眉头,只淡淡一声,“拖下去。”
贡院门前一地血,血腥味儿弥漫在空气中,渐渐就淡了。
除此之外,贡院门口的展栏上除了文苍书院那张醒目的“打人道歉书”外,还有两张告示申明。
一则是国公府族学所出。上面写着裴钰和肖长河因人品低劣,藐视科举,触犯族学学规,被除族学。
另一则,是朝廷所出告示。上面列明裴钰和肖长河意图弄虚作假,藐视科举,触犯律法,此生不得再考科举,并杖二十,处监禁四个月,后流放至漠州,此生不得入京。
紧接着,东羽卫一声令下,“带肖长河!带裴钰!”
这两人倒是衣裳穿得齐整,不必褪裤。
但砰砰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
有人在喊,“肖长乐,走了,进场了。”
肖长乐慢悠悠回话,“你们先去,我再看看。”
他愣是守在一旁,把二十板子看完了才走。
跟他一起的,还有云起书院所有学子,都陪着驻立观看。
有人纳闷,悄声问,“合着肖长乐也转去了云起书院?”
“不能吧。他可是从小就在国公府族学念书呢。”
“听说国公府族学还抓了好几个夫子,这案子牵连甚广。”
“走吧走吧,被抓指定是犯了事。咱们科考入仕,以后做了官,也切记不能误入歧途。”
“想必东羽卫今日在贡院门口行刑,便是在警醒学子们!苦读圣贤书,不是为了走歪门邪道!”
会元街外,依然人潮汹涌。
东羽卫把肖长河与裴钰押着送进贡院长街时,朱熙瑶便拿帕子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儿!我儿冤枉!冤枉啊……”
这时候从贡院门口传出来的杖责声不绝于耳,她听到更是要哭晕了。
朱熙瑶本就站在护国公府阵营,这里前后左右全是国公府的熟人。
她这一哭,大家才想起,那裴钰原来是护国公府的亲戚啊。
国公爷唐颂林刚因时云起被恭维得脚踩云端,哪里想得起还有个斗试败北的拐弯抹脚亲戚裴钰。
他消息不够灵通,加之朱氏又刻意隐瞒,导致他根本不知道裴钰被抓这件事。
此时,唐颂林压着火气问朱氏,“裴钰怎么回事?”
朱氏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贡院门口行刑,目光躲闪,“妾身也不知道啊。”
毕竟是多年夫妻,唐颂林哪能不懂朱氏的侥幸心理,“你最好是真不知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朱氏已许久不曾被夫君凶过,哪里受得下这委屈,正要抹泪狡辩,就听夫君继续对她吼,“叫你侄女滚远些哭!你若是想要跟她一起,你也给我滚!”
朱氏闻言又是惶恐,又是难过。她一直知道夫君凉薄,对任何人都没什么感情。
谁有利用价值,对谁就感情深。
但真正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她还是难以接受。
便是这时,听到娓娓一声,“夏儿给外祖父请安,给继外祖母请安……外孙女儿有关于裴钰的确切消息,有兴趣听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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