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月亮从山涧爬上来,八连山小镇的雪花就快停止了,下午的那场鹅毛大雪只是一场意外的赠礼,此时只有零星的几点尘埃一样的白色迎着风在空气里飘荡。
尘埃一样雪花到处飘着,也飘到了四号公馆里,但温暖的宴会厅内,不管是主人还是客人都没有欣赏即将到来的夜景的心思,他们甚至可能都不知道外面的天气变化,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公馆主人宫本家的几位儿女。
“宫本老先生和夫人去世了?”松田阵平问。
“是的,就在刚刚。”大儿媳见所有人都不开口,她只能自己宣布这个消息,“我的公公婆婆,就在刚才,去世了。”
“不是自然死亡的吧,否则你们为什么要找毛利侦探?”松田阵平问。
所有人都看向了松田阵平。
“太失礼了,你这家伙!”四儿子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
“这些是我们家里的隐私,你竟敢胡乱猜测还给我们造谣!我会控告你!”三女儿怒气冲冲的喊道。
“这些是我们的家事,我们只能告诉我们聘请的侦探先生。”大儿子慢条斯理的说。
左边客位上,松田、佐藤、高木不约而同的把手放进了衣服内侧的口袋里,然后掏出了警官证展示在宫本家的儿女们面前。
被冒犯的儿女们猛一吸气,既像是恐惧又像是庆幸,还有着急和躲避,很奇怪的情绪混杂的表情。
“现在可以说了吗?”佐藤美和子问。
儿女们互相看了看,各自张了张嘴,但都把话咽了下去,只有大儿子用手在妻子手肘上虚扶了一下。
“······”大儿媳咬了咬嘴唇,已经有些老去的唇角在这个动作下显出了无法忽略的皱纹,她抬头看向了丈夫和丈夫的兄弟姐妹,他们都一语不发,大儿媳便开口回答道,“是的。”
二儿子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怎么死的?”佐藤美和子问。
“我公公是被枪杀的,而我婆婆,她是被人勒死在卧室里的。”大儿媳说。
“说具体一点。”佐藤掏出了记录的本子,松田、高木、毛利和柯南都做了同样的事情。
宫本家的人们互相看了又看,最后,大儿子叹着气站了起来:“你们,跟我来看看吧。”
大儿媳跟着丈夫一起站起来,三女儿和四儿子也一起站起来,最后二儿子也在弟弟和妹妹的督促下战战兢兢的站起来,一行人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侦探和警察们一起站起来,春晓和鹤丸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看向一样站起来的粟田口们,说:“你们留下吧,小兰小姐,请帮我照看一下我家的孩子们,我也会找看好柯南的。”
毛利兰看了看走向门口的父亲和早就跑在前面的柯南,再看看一群乖巧坐在餐桌前的小孩儿们,点了点头:“那柯南就拜托北山先生了。”
“这么多人······”二儿子战战兢兢的摇着手指甲。
“反正已经知道了,都是警察和侦探,不会乱说的,”三女儿不确定的说,然后看向春晓:“警官先生,你们不会对外面说的吧。”
“嗯嗯,”春晓丝毫不解释他们的误会,安慰的对三女儿说,“我们当然会守口如瓶的。”
“多谢了。”三女儿低头道。
“你们这么多警察,来这里做什么?总不会是为我们家来的吧?”四儿子问。
“先看看你们家的情况。”松田阵平说。
几个人随着大儿子的脚步,走到了三楼在一间房间前停了下来。
“到了。”大儿子声音有些发颤的说。
“死者在里面?”松田阵平问。
“是我爸爸。”大儿子点了点头,这时他的额头上又渗出了汗。
佐藤美和子挤走了松田阵平,走到了所有人的最前面,伸手握了握门把手,结果门打不开,佐藤于是简短的说:“开门。”
大儿子手忙脚乱的拿出了一把钥匙,颤抖的塞进了门锁。
门锁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声。
佐藤美和子推开门,门内的情景就完全开放在众人眼前。
这是一间老年人的书房,里面明显被翻找过,虽然没有太过乱七八糟乱扔的东西,但所有的东西明显都不在原位上了,书籍被一摞摞放在地上和桌子上,抽屉都是打开的,明显是有人在慢条斯理的找东西,距离门口不到五步的距离,一个老人正倒在地毯上,头上一个枪击的空洞,流出的血液沾染了红色的地毯,看上去近似黑色。
毛利、松田、佐藤和高木熟练的带上手套进去翻找线索了,柯南也混了进去。
房间被翻找的很乱,但这种乱又是有秩序的。书架上书被拿了下来,整齐的放在地上。抽屉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大件被打出来了,小东西还留在抽屉里,仿佛担心小东西拿出来之后会弄丢。
松田阵平靠近书桌,看到了一个松木笔筒,笔筒里插着一根钢笔和两根没有笔帽的中性笔,旁边洒落着一些占着黑油的灰尘,这是歹徒将笔筒反过来倒空了,把笔筒里的灰尘也倒出来,但是他们又把笔筒和笔一起放回去了。
柯南靠近散碎的窗户,这是一扇很大的窗户,占据了大半墙壁,实木的窗框尚且湿润着,水汽沾染了窗格的木条,那木条向上半尺,整个断裂了,窗玻璃和断裂的细木格里外飞溅着。
高木的目光看向了房间里的挂饰,在一盆半人高的绿植侧上方有一个鹿头标本固定在一块橡木板上,鹿角雄壮漂亮,格外引人注目。鹿头标本下方则是一杆老旧的猎`枪。
“这枪是真的吗?”高木问站在门口的宫本正男。
“是真的,但是早就没有子弹了,这是爸爸早年在国外猎鹿的纪念品,鹿也是,枪也是,”宫本正男说,“这枪是二战时期的老家伙了,从借宿的猎人家里用手表换的,就是摆设,子弹什么的,早就没有了。”
“爸爸很珍惜这杆枪,说是他年轻时光的凝聚,每天下午吃完饭,都要擦一擦。”宫本秋子低声说。
书房查看的差不多了,毛利看着站在门口的主人们:“还有老夫人呢?”
“在另一间卧室里。”宫本秋子用袖口盖着口唇不安的说,随后引领众人走出书房,走向不远的另一间卧室。
卧室门打开就是起居室了,走过起居室就到了卧室,站在门口就能看到,老妇人正仰躺在卧室的床边,一条棉质的睡裤正勒在她脖子上,而她瞪着眼睛,手指紧紧抓着睡裤,还保持着挣扎的样子,床上被褥被她挣扎的脚蹬出一片惶恐和绝望。
不管是卧室还是起居室明显也被翻找过,只不过,起居室的翻找痕迹比起其他地方要更加的隐蔽一些,东西几乎都在原位上,不像卧室,完全乱了。
柯南快步走过去赶在所有人前面去查看老夫人的尸体。
缠在老妇人脖子上的是一条家居的棉质睡裤,浅灰色的上乘布料宛如皮肤一样轻柔光滑,如今却仅仅贴在老夫人的脖颈上,老夫人虽然尽力保养却依然老态毕现的手正紧紧抓着睡裤,手背手腕上暴露的青筋显示她已经尽力求生了,但还是无尽于是。
忽然,睡裤上一些灰白的痕迹引起了柯南的注意,这些痕迹的色彩与睡裤很像,却更白一些,浅浅的衬在老妇人的手指下。
这是······指甲油?柯南惊讶的看到老妇人的手指甲上涂着一层有着近肤色亮粉的指甲油,他看到的灰白痕迹就是那些极细的亮粉的色彩。
柯南正想自此再看看那些痕迹,却突然头上一疼。
“你这小鬼!这是死人你乱看什么!”松田阵平敲了柯南的头顶一下,将他提起来扔出了卧室,“现场都让你破坏了,不许进来!”
“我才不会破坏现场!”柯南怒道,但却进不去了。
春晓和鹤丸看着四个站在门口躲躲闪闪不敢看母亲的儿女:“还不知道几位如何称呼?”
“我的父亲叫宫本正臣,是宫本药业的前任社长,如今就是一位不管事情的老爷子,并没有能被人记恨的事情。”大儿子颤抖的擦了一下眼镜,说,“而我,我叫宫本正男,是宫本家的长子,也是宫本药业的现任社长,这是我妻子宫本秋子,她是神奈川大学应用化学系的高材生。”
宫本秋子点了点头:“我公公婆婆常年住在八连山公馆上修养,我们平日都在外面工作,都是特意回八连山陪伴老爷子过新年的。”
“我是最早到的,我叫宫本实奈惠,是爸爸的第三个孩子,”三女儿不安的绞了绞手指,小指上的戒指在她手心按下了深深的红痕,“今天下午三点多,大概三点二十到三点四十左右吧,一来就见到了爸爸,那时候他在游戏室玩西洋棋。”
“一个人下?”鹤丸问。
“是的,爸爸喜欢一个人下棋,并不按照规则下,而是他自己制定的一些很小孩子的规则。”三女儿说。
“爸爸年纪大了,以前最喜欢和孙子一起玩,总是怀念他们小孩子时的日子。”宫本秋子说。
“老太太在什么地方?”春晓问。
“婆婆在花房浇花。”宫本秋子说。
“然后是我们,”大儿子说,“我们和实奈惠是前后脚来的,并没晚多少,不记得几点了,但应该没到四点。”
“然后是我,我叫宫本孝男,”二儿子低声说,“我是四点半来的,来的时候爸爸在二楼客厅里,让我帮他去书房拿相册。”
“那时候,宫本先生和女士在哪里?”柯南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了,站在春晓脚边问。
“不要介意,这是毛利侦探家的孩子,应该是毛利侦探让他来问的。”春晓说。
“啊,没关系,”宫本正男说,“二弟来的时候,我在客厅陪爸爸看录像,是皇马的球赛,我太太陪妈妈在厨房,虽然仆人能做饭,但是我太太和妈妈都很喜欢下厨。”
“我去收拾我的行李了,我的衣服都是我亲自整理的,爸爸的佣人们年纪都很大,总是做不好这些。”宫本实奈惠说。
“还有四公子?”春晓问。
“我是五点多来的,具体时间不记得了,来的时候,正好是吃饭时间。”四儿子说,“啊,我叫宫本广男。”
“最后一次见到宫本老先生和夫人是什么时候?”柯南问。
“我想想······”宫本秋子费力的思考着,“吃过饭,公公需要休息一下,回卧室了,婆婆让我和实奈惠帮她看绣花,我们在婆婆卧室······啊,对了,公公婆婆一直都是分房睡的,并不是感情不好,而是老年人睡眠浅,住在一起都睡不好。外子和弟弟们一起在客厅看电视聊天,然后······”
“然后妈妈也要休息了,我和大嫂一起回客厅。”宫本实奈惠说。
“大约多长时间?”松田阵平问。
“这个不太记得,”宫本实奈惠想了想,“妈妈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收藏法国的刺绣,妈妈一直都喜欢那些亮晶晶的布料,细碎的珠花镶嵌的披肩什么的,每次整理都要花很长时间,这次也一样。”
“你们陪宫本夫人在卧室,宫本先生呢?一个人睡觉的吗?”佐藤美和子问。
“是的,”宫本正男说,“仆人们都在一楼,我们在客厅看电视,爸爸一个人休息了。”
“宫本先生睡眠较浅,有人在旁边就睡不着了,一般都是一个人睡觉。”管家说。m.tj268.com
“再然后我们听到了枪声,上去查看,看到爸爸被枪击在了书房地毯上,我们吓坏了,赶紧去看妈妈,妈妈······妈妈已经······”四儿子带着哽咽的声音说。
二儿子呜咽出声,靠着墙壁滑下来,缩成了一团。
春晓眯起眼睛与鹤丸对视了一眼:这几个孩子的表现,与其说是伤心,不如说是恐惧,加上之前不想对外宣扬的表现,会是为什么呢?
“仆人们当时在哪里?都在做什么?”柯南问。
“两位在厨房洗碗,一位和管家一起收拾餐厅。”宫本正男说。
春晓的怀疑柯南早就想到了,他还想到,这段时间正好就是毛利抵达小镇,暗响四号公馆门铃的时候。
根据现场情况来看,老夫人应该比老先生死的更早,毕竟,老夫人死的时候是挣扎过的,假如是死在老先生后面,那应在早就听到枪声了,不可能还在床上毫无防备的模样。所以,是有人进入了四号公馆,杀死了老夫人,悄悄在里面搜找东西,然后惊动了老先生······
柯南狠狠的锤了一下墙壁,可恶!可能是黑衣组织的人,但黑衣组织更喜欢有善后的那种行动,把线索全都毁掉,现在这场面太轰动了,不太像他们的手段······
歹徒很可能早就进入了公馆,一直等在外面,等宫本先生的子女都离开了三楼,他们就悄悄进入了宫本夫人的卧室。这间卧室正对着花园,宽敞的阳台很适合潜入,潜入成功之后,他们悄无声息的勒死了宫本老夫人。随后,他们首先搜查了宫本老夫人的卧室、起居室,然后是书房。在书房搜查的时候,他们惊动了一墙之隔的老先生,于是他们枪击了前来查看的宫本老先生逃走了。
“主人们除了老先生和老夫人,剩余的人都在一起,仆人们也都两两在一起,所以这确实是一起入室杀人案。”毛利小五郎下了结论。
“问题是,到底是谁,来干什么,拿走了吗?”柯南一句一句的说。
“不像是基于金钱的偷盗抢劫,”松田阵平说,“歹徒搜查的是其他东西。”
“说不定那些叔叔阿姨知道些什么呢,否则,为什么那么害怕呀!”柯南声音甜甜的说。
“小鬼,你知道的不少嘛。”松田阵平敲了敲柯南的头顶,走出了卧室。
“都是跟毛利叔叔学的啦!”柯南捂着头顶追了出去。
正当他们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楼下传来一振响亮的喧哗声,同时夹杂着毛利兰的怒喝和瓷器破裂的声音
“小兰!”柯南大喊了一声,冲下楼去。
“有怪人闯进来!”毛利兰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松田阵平紧随后面。
鹤丸和春晓则直接冲向了阳台。
“三点钟方向!”春晓喊了一声,直接翻过阳台跳了下去,鹤丸则踩着栏杆一跃而起,落到了远处的雕塑上,再次起跳落到了更远的地方。
太刀视力不是很好,但春晓却清晰的看见了有个穿着一身黑的人影在远处树丛中一闪而过,向森林深处跑去。
地形不利,加上还是夜战。
“停下,鹤丸!”春晓喊道。
鹤丸国永应声停了下来。
春晓经过鹤丸身边,冲向森林里,路过鹤丸时,他喊道:“通知鲶尾和药研来协助我,你留下!”
鹤丸选择执行命令。
春晓冲进了森林,紧紧咬在那位黑衣人身后。
月光从树梢投下来,洒下了斑驳的影子,影子幽暗,有深有浅,并没有让视觉更清晰,反倒是给对方加上了一层保护色做伪装,他们穿梭在树林和灌木之间的缝隙之间,从枝叶的影子里窜到斑驳的灌木丛,凌乱的草木被他们踩出了蜿蜒曲折的路径。
前面的明显是个男人,但身高不及琴酒,体重不及伏特加,不是他们。这男人身高中等,穿着一件带兜帽的夹克衫和宽松的裤子,穿行在树林中宛如一只大号的猴子。
春晓紧紧追着男人,突然感觉眉心犹如被针扎一样的危机感,他立刻偏头,同时开启了五道防御结界。
只听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春晓清晰的看见一颗子弹头裹挟着劲风以破竹之势一连突破了他的三层结界盾,卡在了第四层结界上,犹有余力的旋转着。
他没看见他有枪!
春晓屈伸五指,毫不掩饰的拉扯出一道风锁,在树林中,摧枯拉朽的旋割。
男人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即将袭来的劲风,手臂张开,身边悬浮起无数的子弹还有石子,犹如一堵墙壁,正对着春晓的风平推过来。
这次春晓看清楚了,那个男人是射击类异能,并且有多点控制的特性。
风和弹石的墙壁碰撞,发出一连串响爆,还有四散的烈烈旋风。
爆炸和旋风平息之后,春晓再也找不到那个男人的身影了。
但是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庄园,庄园边还站着另一个男人。
身后,一片嘈杂由远及近,警察和侦探们,终于追上来了。
松田阵平和高木涉,首先抵达了现场,然后是毛利小五郎、柯南和佐藤美和子,再然后宫本广男和宫本实奈惠和追了上来,一群人就在爆炸后的野地里相遇了。
这里原本是一片小树林,还有草甸,但现在已经被炸成了一片狼藉,不远处是另一个庄园,也就是四号公馆的邻居,现在正有一位熟人站在门口远远看着他们。
“北山先生,你追上凶手了吗?”毛利小五郎首先嚷嚷着跑了过来。
春晓向后退了半步,转了个身,面对追赶过来的一群人,想解释凶手跑了。
但所有人都看见了他对面的男人。
还是个熟人。
中原中也穿着他在港口mafia日常的短款西装三件套,加上标志性的黑大衣,正站在五号庄园的门口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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