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觉得大家对李景隆的敌意又是出自何处？”
周明睿问道。
“是嫉妒其受祖上照拂方才有了如今的地位，还是认为德不配位？”
“若是第一种那官员们大多出身如何？是清白世家，还是几代为官，亦或家中有些小钱？”
“若是第二种，那李景隆是个例，还是范例？”
周明睿直接将种种情况给朱棣铺开，大有准备详谈的架势。
朱棣听后眉头紧锁，神色越发凝重。
他发现，平日里虽说关注着朝堂上的种种变化，尽力平衡着百官之间的关系，可是自己当真还没在意过这些过于细节的方面。
“依朕之间恐怕大多是认为其德不配位。”
朱棣不太确定地道。
“既然是认为德不配位，那李景隆的位置又是从何而来？”
周明睿再问。
这一次，朱棣答得倒是相当爽快：“祖上功绩。”
可是说罢，他又陷入疑惑。
如此一来，不就又绕回了“嫉妒受祖上照拂”的那一范畴？
“先生，您不如直截了当的告诉朕，您到底为何提起李景隆？”
朱棣懒得继续再揣测周明睿的意图，直截了当地接着问。
“可是李景隆存在什么问题，方才让您提到了这一点？亦或是他本身出了什么事？”
问的同时，朱棣还不停的在脑中回忆着近日里朝堂里的变化。
思来想去，却都并未找到与李景隆相关的任何变故。
如此一来，周明睿贸然提起李景隆，则显得更为古怪。
“这十分简单。”
周明睿笑道。
“不是您一过来就问我可有何官员能够重用？”
“那么话题绕回来，不就变成了您重用官员，是看重这官员的哪一方面？”
身世、世家背景、还是个人能力？
周明睿相信，自己不用多说，朱棣也一定明白。
朱棣则反问道：“既是用人，当然要用有才能之人。”
“像李景隆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有什么利用价值？”
朱棣语气颇为不妙。
从他的角度来看，李景隆确实称不上是一个能用的人才。
他倒是觉得周明睿的问题更像是明知故问，在糊弄自己！
“陛下莫急，至少目前来看，咱们二人的意见一致，既然要用人才，那自然要是取有用之才，可是这有用之才又从何而来？是科举取才，还是地方氏族或者朝廷官员世家推荐？”
周明睿先劝朱棣不要生气，而后再缓缓道。
若是平时，朱棣自然会说要凭借科举选官。
毕竟老朱家到底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人，他认为若是想要保证最大的公平，那自然是科举最为稳妥。
只是，朱棣看了一眼周明睿，一时不敢断言。
总觉得周明睿这么说，定然是藏有别的意思。
“先生，朕自然会选科举，这样既能保证公平，也能保证朝廷上党派林立的情况下，不会被一方垄断。”
朱棣慢慢地试探道。
“只是照您的说法，似乎并不是这个意思？”
他看着周明睿，生怕错漏一丝变化。
“正是！”
周明睿反倒相当欣喜地颔首道。
看来朱棣还不算太钻牛角尖，如此一来若谈官僚政治尚且还有挽回的余地。
“科举自然是一个公平的法子，可是谁又能保证科举一定公平？”
周明睿反问后，直接列举出了历朝历代发生过的种种舞弊案。
朱棣听后不由心惊。
“如果您是担心有人舞弊，那朕可以断言，朕一定会竭尽全力避免此类情形发生。”
朱棣连忙道。
他可不希望周明睿误以为他连小小的舞弊案都无法解决。
可是周明睿的目的却不在此。
“舞弊仪式好解决，可是有的官员若是起了贪念，您能阻止吗？”
“您或许能够在大方向上阻止得了舞弊，那您阻止得了小地方上有人出钱买官吗？”
周明睿再问。
朱棣彻底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若说朝廷，他上且还能够仔细盯着。
可若下到地方，天高皇帝远，他还真不一定能够管得着。
不过好在他的脑子也并非是摆设。
“先生，您之所以这么提，莫非是想要告诉朕官僚制度这方面存在问题？”
不等周明睿承认，朱棣便自顾自的论证道。tj268.com
“首先是您提到的官员选取的问题，无论是科举还是地方，世家大族以及官员世家推举都是办法，只不过事关公平与否。”
“其次便是您提到的官员贪污，虽然暂时谈的不多，但您明显有意往这方面上提。”
朱棣说罢，看向周明睿。
意图求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周明睿则再次点头。
他算是从这方面认识到，朱棣之所以能够做上皇帝，也并非真如某些人所说的那样不堪。
“您说的没错，我确实想在这方面上提，不过陛下若您当真好奇我为何提起官僚政治，不如亲自回去再观察，等您得到答案之后再来找我验证。”
周明睿还特意解释道。
“若我说的太过直白，您反而不开心，有些问题还是需要您这位当事人亲自去发现。”
周明睿近乎推诿的态度让朱棣略微不爽。
可是看在周明睿诚恳的份上，他愿意暂时谅解。
“行，那朕回去就好好看看。”
朱棣略微不善道。
不过当真让他就这么走，那断然不可能。
“不过先生，朕倒是想问问你该如何避免朱高煦和朱高炽之间产生争执，若没猜错，我家老二应当来找过您，对吧？”
朱棣盯着周明睿问。
他倒想看看周明睿在对待朱朱高煦这件事上会是什么态度？
是隐瞒还是坦白？
“他自然来找过我。”
周明睿出乎意料的直白道。
“他来找我，说是希望我为他出谋划策，夺太子之位。”
“尚且还未发展到日后那样，效仿您发动靖难。”
周明睿缓缓道。
只是说出来的话，并没有让朱棣有多么开心。
他面色阴沉的看着周明睿。
一时不知该不该训斥。
“看来我家老二心思当真不轨，那先生您又是如何回答的？”
朱棣低声道。
他面色算不上好看，但也还算没有明显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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