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上水分于你们一半，为什么还要杀我？”
她想不明白。
晴儿的伤已经痊愈，为何，他们还是对她动了杀心。
她原以为不会这样，至少，不应该这样。
“呵，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老金握紧斧头，本来想一斧头下去，砍断江蓁蓁的脑袋，但对上江蓁蓁那凄凉的眼神，他一时间就有些许畏惧。
终究是没能动得了手。
“我？”江蓁蓁问道，“我有什么心思？”
“你还装什么？”老金怒目圆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将上水分给我，不过是为了想让我救你罢了！”
江蓁蓁看着他，并不说话。
老金以为她是承认了，便继续说道：“你为了上水，受了很重的伤，凭你自己的能力，是走不出这里的，而且你兜里的粮食，已经吃干净了，除了我，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你知道，只要分我一半的天水，救下晴儿，我就一定会救你，并且在上水治好晴儿的病之前，我不会杀你。”
因为那样的话，他就不知道上水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的，那他就不能杀江蓁蓁，因为江蓁蓁一定会再次进入天山。
而如果是真的，至少这几天，在药效完全生效之前，他都会留着江蓁蓁的命，而且好好养着她。
“这就是你的谋划！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老金冷哼一声，“我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蠢！”
江蓁蓁没有应声。
屋外风声呼啸，衬得屋内静得惊人。
“是吗？”许久，江蓁蓁才笑了，可她的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那你还真是很聪明，居然看透了我的心思。”
她低微漠然的声音，让老金心里莫名发颤。
“只是有一点，你说错了。”
老金咽了一口唾沫：“是什么？”
“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弱。”江蓁蓁抬起伤痕累累的手，随手甩出一个石头，门外一直咆哮的狼，立马痛呼一声，朝远处逃窜而走。
{狼：老子没惹你们任何人！}
老金有几分错愕。
他知道江蓁蓁武功很高，但现在看来，他还是小看了她。
“就算是在这冰天雪地，就算是我兜里没有一口粮食，我也能活着走出去，信吗？”
老金有几分心慌：“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
江蓁蓁反手一把匕首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她眉眼冰冷，透出杀气。
老金的脖子很快便见血了。
他抖得跟筛子一样。
虽然他杀过不少人，却能看出来，江蓁蓁杀的人，比他多多了。
她眼底的血气，可不是杀一两个人能染上的。
这小姑娘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小小年纪，竟能如此骇人？
“不要，我求你了，不要！”晴儿哭得不能自已，“姑娘，是我们错了，是我们太贪心，你救了我们，我们本应以礼相待，却……却……”
“但不论如何，求你放过他……”
老金不敢动，却极力制止晴儿上前，眼含热泪，真切地看着江蓁蓁：“留她一命，送她回中原，我这条命就给你，行吗？”
江蓁蓁的刀，终究是没有割断老金的脖子。
她收回刀，收回剩下一半的上水，背起自己的包袱，拄着之前捡到的棍子，一瘸一拐地朝外走。
“姑娘，外面冰天雪地的，你要去哪儿？”晴儿有几分忧心，“不如你就歇下吧，我煮碗热汤给你吃？”
“不必了。”江蓁蓁头都没回，“我怕我留下来，会忍不住杀了你们。”
晴儿睫羽微颤，终究没有再留江蓁蓁，只是颤巍巍的开口：“你……你分我一半上水，是真的想救我，对吧？”
江蓁蓁依旧没有回头。
她瘦削的身影，一瘸一拐地坚毅往前走，最终消失在了雪地中，外头白茫茫的一片，再看不到她的影子。
宛若被风雪吞没了一般。
晴儿落下泪来：“你猜错了，她……是真的想救我。”
老金扶住她，说不出话来。
“天山并非只有这一个出路，她往这边回来，并非是为了活命，而是为了我们。”晴儿哽咽不止，泣不成声。
那不善言辞的小姑娘，对他们该有多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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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有人听到她和老金的故事后，都会大感震撼，然后泣不成声，各种劝慰她。
而江蓁蓁却不是。
那时江蓁蓁只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她似乎根本不在意她说什么。
甚至于，她还不及她手中的那碗油茶重要。
可是……可是这世上真的想要救她的，只有江蓁蓁一人。
老金眼神晦暗不明。
而后几十年，他们游历四方，总忘不掉那个神情淡漠，却取回了上水的小姑娘。
直到有一天，他们路过京城，这才再次听到了关于那个小姑娘的消息。
不过，这都是后话。
……
鬼城。
长老们听闻江蓁蓁偷偷摸摸赶往上水而去，都明白，褚篁是真的不行了，于是纷纷起兵造反。
一时间，鬼城里是谁都不服谁。
一开始还在等褚篁出面的长老们，发现褚篁一点声响都没有，也都明白，消息不假，于是越来越多的长老趁着混乱，开始为自己揽好处。
鬼城混乱得如末日之城。
终于，在一个月后，褚篁现身，以凌厉的手段，开始镇压鬼城乱象。
“到底是怎么回事？褚篁不是已经没命了吗？”
“难不成，我们都被骗了？”
“可江蓁蓁真的赶往了天山，有人说，她已经进入了天山境地，不可能有假啊！”
“还是说，褚篁为了除掉我们，连江蓁蓁都一并搭进去了？”
众人此刻都清醒了过来，深知江蓁蓁也是褚篁计划中的一个棋子。
他们就说，堂堂鬼城城主，怎么可能会在意一个小小杀手的死活。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褚篁镇压乱贼时，感觉到了濒死之感，他知道江蓁蓁很危险，连忙让启元派人去寻，可启元分身乏术，只得将此事搁置在一边。
褚篁能明确地感觉到，江蓁蓁的腿断了，又被接上，可好像又发炎了，甚至起了高烧，总之情况十分危急。
可即使如此，他脱不开身，离不开鬼城。
他也明白，这些痛楚，其实只是感觉而已，对他本身，一点影响都没有，所以最后，他还做到了对此视而不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鬼城的动乱终于平息了。
他刚喘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想起让人去寻找江蓁蓁，就在鬼城门口，看到了一身褴褛，拄着拐杖的江蓁蓁。
褚篁见到她，欣喜若狂，快步走上去拥住她。
还不等他说话，就听江蓁蓁说道：
“为什么骗我？”
褚篁身形一僵。
“你们，为什么都要骗我？”
而后，江蓁蓁便昏死在了他的怀里。
原来，她撑着一口气，忍着发炎和痛楚，紧赶慢赶，生怕褚篁没命。
可赶回来时，却听闻，她只是一个褚篁设计整顿鬼城的棋子。
只是……一个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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