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熏香弥漫,皇上厉正深正在书房里批阅奏章,门外贴身太监刘公公尖锐的嗓音喊了一声:
“皇上,敬宣王来了,在御书房外候着。”
厉正深抬眸,刚毅的脸上神色冷漠,墨瞳里幽深冷郁,放下手里的奏折,沉声喝道:
“让他进来。”
“臣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厉正南一进御书房,便做了臣子本分,给皇上厉正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敬宣王快快请起。”
皇上厉正深一脸诚恳地喝了一声。
说完,宽大衣袖一甩,指了指刘公公沉声说道:
“给敬宣王赐坐,看茶。”
“是。”
刘公公得令,急忙给厉正南搬来一把椅子,并倒了一杯热茶,退居了一旁。
“臣多谢皇上厚爱。”
厉正南也不客气,再次行礼道谢后,缓步来到那把椅子跟前,坐了下来。
见厉正南落座,厉正深一副很关切的样子询问着:
“昨晚敬宣王可安好?”
“托皇上鸿福,提前给臣备了压制“血魔之毒”的解药,今年算是平安度过了。”
厉正南神色淡然,不卑不亢如实禀报着,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波澜起伏。
“咳!是啊!今年算是平安度过了。朕担心的是明年啊!”
厉正深眉头紧皱,深深叹了一口气,一副很担忧的样子说着。
片刻之后,像是不经意地随口说了一句:
“你说我们是不是太过冲动?要不是我们打草惊蛇,抓捕刘天师,是不是便不用愁解药的事了啊!”
“若不抓捕刘天师,也许臣活不到明年,他敢在臣压制“血魔之毒”解药里下毒,说明他一心想除掉臣,即便我们在解药上防着他,他也会想别的地方下手,如芒在背,防不胜防,所以臣并不后悔。”
厉正南剑眉冷冽,仿佛毫不在意般说着。
对于想要下毒害他的人,他决不轻饶,就算明知道他会因此丧命,他也绝不退缩。
“好吧!只要你能想开就好,朕一定会不留余力地帮你寻医,不到最后关头,朕不会放弃。朕希望你自己也不要放弃。”
厉正深宛如一个有责任的兄长一般,细心叮咛着,让厉正南倍受感动。
“皇上,刘天师还没有找到吗?”
既然已经提到了刘天师,厉正南便不能不问一下。
皇上厉正深听到厉正南询问刘天师,浓稠如墨的黑眸忽闪了一下,最终摇头说道:
“没有。”
“没有。”
厉正南重复着,面容僵了僵,骨节分明的手不由握了握,海捕公文都发了,却遍寻不到,莫不是从人间蒸发了?
尽管如此想着,厉正南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皇兄不会害自己。
一时间御书房再次陷入寂静,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对了,敬宣王昨晚去哪里了?朕今天去你王府,你府上的下人告诉朕,你一夜未归,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受不了压抑的气氛,厉正深喝了一口茶水,最终打破沉默。
厉正南低垂着眼睑,犹豫了片刻,修长而优美的手指,同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
“是这样的,“善心堂”的颜大夫派她的儿子来唤臣去看花灯。臣一时心猿意马,便忘记了自己身中了“血魔之毒”之事,好在追风及时赶到,将药给臣送了去,这才避免了悲剧。”
“什么?竟有此事?这事你“做的可不对,即便再喜欢那个女人,也不能做出如此不知分寸的事,你说是吗?”
听到厉正南的话,厉正深仿佛受了莫大惊吓般站了起来,难得严肃地指着厉正南训斥着。
“臣知道错了,请皇上原谅臣一时被美色迷了心智,臣心中惭愧。”
厉正南欣然接受了皇上厉正深的谴责。
“知道错了就好,下次不得再犯,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你若是因此杀了人,引发众怒,你让朕如何抉择?是杀了你,还是将闹事的百姓抓起来?这简直太荒唐了。”
厉正深面容威严冷肃地呵斥着。
“是,臣谨遵圣意,下次绝对不再犯。”
厉正南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对了,臣今日还有一件事要禀报皇上。”
“说吧!什么事?是不是又需要朕给你办什么事?只要朕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谁让朕只有你这么一个兄弟呢!”
皇上厉正南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那么云淡风轻,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与起伏,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就仿佛说着理所当然的事一般。
“也没什么大事,前段时间臣便告诉过皇上,臣喜欢“善心堂”那个女人,今日臣想说的是,臣打算认“善心堂”那个女人的四个孩子为义子。”
厉正南话音刚落,皇上厉正深的声音陡然拔尖:
“什么?你疯了?你明知道那个女人作风不检点,玩玩也就罢了,怎么可以入戏太深?竟然还想认那个女人的四个野种为义子?你简直太让朕失望了。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到底有什么好?朕看你就是色迷心窍了……”
厉正深指着厉正南的脑袋噼里啪啦就是一大通,按理来说,厉正南应该生气,可厉正南没有,他甚至心里还甜甜的。
皇上厉正深越生气,说明他越是在乎他这个兄弟,要是不在乎,谁会管他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毕竟那个女人的人品确有问题,生下四个孩子长相不一,一看就不是一个父亲的孩子,可见这个女曾经是个多么水性杨花的一个人,要么嫁了好几任夫君,要么如同青楼女子一般,曾经有过好几个男人。
作为兄长,若是一点没有意见,这反倒不正常了。
“臣知道那个女人不好,可臣依旧为她心动。臣的“血魔之毒,”若在明年还没有找到解毒之人,恐怕臣只能以死来结束这一切了。所以臣想趁着这一年的时间,肆意妄为一次,也不枉来世上一回,望皇上成全。”
厉正南有些忧伤地说着。
其实更多的是想保护颜玉,他说喜欢她,皇上厉正深便不会多想,即便他经常去善心堂,也没有人会说三道四。
可若是他说只想认她的孩子为义子,并不喜欢她。
那么皇上厉正深很有可能会着手调查颜玉底细,一旦颜玉“古医族”的遗孤,身份曝光,颜玉与府里的那个女人颜婷都得死。
也许听出厉正南语气里的沧桑,皇上厉正深最终叹了一口气:
“好。只要你开心。朕一切都随你便是。”
“臣多谢皇上厚爱,若有来世,臣还做皇上的兄弟。”
厉正南真心实意地说着。
“你这臭小子,朕可不想要你这个总给朕添麻烦的兄弟。”
厉正深故意沉着脸调侃着,片刻之后,俩人爽朗大笑。
场面一片温馨,完全是兄友弟恭的样子。
“若皇上没有什么事,臣便先退下了,臣想去“贻香殿,”看看臣的母妃。”
俩人又寒暄了一会,厉正南拱手行礼打算告退,并告知了厉正深自己的去向。
宫内行走,总要知会一下皇上,可见厉正南对厉正深心胸坦荡。
“去吧!朕相信敏妃娘娘应该也很想见你,你没事便去多陪陪她,也许能让她早日苏醒,也说不定,毕竟你是她唯一的儿子。”
厉正深摆了摆手,一副很诚恳的样子说着,厉正南再次行礼,这才离开了御书房。
厉正南前脚刚走,皇上厉正深温和的眼眸,立刻恢复成了冷冽,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般的眼眸。
贴身太监刘公公上前压低声音询问着:
“皇上难道真的打算任由敬宣王与“善心堂”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在一起?她可不配敬宣王啊!”
“那又怎么样?只要那个女人不坏朕的事,朕便睁一只,闭一只眼便是。只要再撑一年,一切便都结束了。”
厉正深的声音清冷,如同千年寒冰一般莫名说了一句。
“是。”
刘公公不再多言,开始着手给皇上厉正深研墨,厉正深低头批阅奏折,御书房里又恢复了死水般的宁静。
“贻香殿”
敬宣王厉正南母妃曾经的住所,因为厉正南“血魔之毒”发作,误伤了他的母妃,为了方便太医照顾,皇上厉正深特准许她继续留在了“贻香殿”里。
对此,厉正南心里感激万分,毕竟历朝历代,新皇帝登基,先皇的所有妃子依照惯例都应该被遣散出宫的,亦或是出家为尼。可厉正深却给他开了一个恩赦,一个先例。
敏妃娘娘的贴身老婢女董嬷嬷正在用锦帕给自己的主子擦拭着较好的容颜,听见一阵脚步声,抬眸望去,一看是厉正南,急忙起身行礼说着:https://www.tj268.com
“奴婢见过王爷。”
“董嬷嬷快快请起,本王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母妃,与母妃说说话。”
厉正南眼中难掩痛意,沙哑的声音说着。
“王爷有心了,敏妃娘娘若能知道王爷的孝心,必然会很开心的。”
董嬷嬷从地上爬了起来,语气诚恳地说着。
“最近母妃可还安好?有没有什么变化?可有苏醒的迹象?”
望着水晶棺木里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的敏妃娘娘,厉正南沙哑的声音接连询问着。
董嬷嬷摇了摇头:
“没有。敏妃娘娘还是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太医可有按时来看诊?”
厉正南再次询问着。
“太医每天都来。王爷放心,他们不敢怠慢,因为皇上也每日都会过来探望,他说,他就王爷你一个兄弟,你的母妃也是他的,他责令太医院的太医们,尽最大努力救治敏妃娘娘。”
董嬷嬷抹着眼角的泪珠,如实说着。
“皇上有心了,他这个兄长很称职。”
厉正南感激涕零。
“是啊!皇上是一名圣明的君主,同样他也是一个好兄长。
王爷眼光很好,要不是王爷当年力缆狂澜帮皇上把江山,从厉正坤手里夺回来,夏邑国也不会有如此景致。更不会有如此圣明的君王,对此王爷的功劳也很大。”
回忆往昔,董嬷嬷忍不住说着。
“董嬷嬷休要胡说,这不是本王的功劳,是当今皇上圣明,民心所向,以后切记要谨言慎行,你可明白?”
厉正南怕隔墙有耳,厉声喝斥着,怕董嬷嬷因口无遮拦引来杀身之祸。
“是,奴婢知错了。”
董嬷嬷见厉正南面容冷沉,朝她使眼色,急忙虚心认错。
“你先下去吧!本王与母妃有些话想说。”
厉正南低沉的声音吩咐着。
“是,奴婢告退。”
董嬷嬷识趣地退了出去。
“阿业,你刚刚可有听到什么?”
厉正南冷言询问着。
“属下刚刚什么也没有听到。”
阿业明白厉正南的意思,急忙拱手说着。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在殿外候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厉正南夸赞了一声,挥了挥手。
阿业额首称是,退出了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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