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电脑这儿就有演示，你先看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她说。
周旋倒是也不客气，做到前台的位置上就开始看电脑里的软件演示。
等苏宛倒水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看完了一半。
“你还是这么优秀。”他抬眸，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欣赏，以及向往。
空旷的公司里，只剩下他们四目相对。
一时间，场景有点尴尬。
苏宛没有想到昨天苏弘光才说了自己的问题，今天他就能把周旋给请过来，老苏的手段可真是……
而她现在……并不太想处理自己的个人问题，毕竟还有债务压身，跟季景琛的婚姻关系虽然了结了，商业合作关系却还许村，再加上薛岚……
至于周旋，苏宛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毕竟自己都已经是离过婚的女人了，周家按理来说在她结婚前和离婚后都不可能会接受她。
而周旋自己……正如他所说，他没那么自由。
否则，在获得那份不属于他的大学深造邀请的时候，他就可以拒绝了。
“咳咳……”这时，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了一声轻咳。
苏宛跟周旋都惊了，他们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却是一个程序员的工位。
他的头发还挺多，在没有开灯的黑暗中，与夜色融为了一体，所以他们两才都没有注意到那个员工的存在。
苏宛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那个工位的方向，“邱杰，你怎么还没回家呢？这都几点了？”
名叫邱杰的男人有些尴尬地站起来，“苏总，我也不想啊，我这个月的kpi还差一点点就做完了，今天我加班，明后两天我就有奖励，再加上周末我可以休息四天！”
这时苏宛在公司定下的一个激励方针，提前完成kpi的员工可以多两天的休息时间，她却没有想到，有员工为了这休息这么拼命……
真是感动老板的好员工。
她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很好，做得不错，我个人额外再奖励一顿夜宵，公司的发展离不开你们这群辛勤付出的员工。”
随后她还走到邱杰的工位上，对他电脑里的内容指指点点，末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把背光调亮点，然后把你的台灯打开，不然像个鬼一样，吓死个人了。”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她反倒是挺感激邱杰这次加班的。
如果不是这个员工，今晚上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周旋。
“好了，我刚刚在邱杰的电脑上已经把我的代码写上发邮箱了，我们可以回去了，你大晚上来看，实在看不到个什么名堂。”苏宛一边说着，一边偷瞄着周旋的反应。
“行，”周旋还是那样好说话，“看到你的公司发展布置的确不错，开发的也不是什么骗钱软件，我就放心了。”
骗钱软件也是曾经的戏言。
以前上课的时候，苏宛曾经说过，她如果要赚钱，就开发一款骗钱软件。
譬如开发一个电商购物app，故意标上高价，然后直接去其他电商处下单，做个赚差价的中间商；或者给出低价，然后搞预售，预售到期了就退款，这样消费者不会有任何损失，但是她却能把预收款的利息给吃掉……
还有金融app，简化流程界面，让上至九十九，下至十二岁的小学毕业生一看就懂，全民炒股当韭菜，而她在其中，便可吃着手续费以及利息……
种种手段，不一而足。
周旋就忍不住摸她的头，说他有种冲动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祸国殃民的玩意儿。
苏宛就回嘴，说那可不行，他又不是医学生，不会有行医执照，不能给她动开颅手术。
这都什么跟什么……
那时候几句戏言，没想到现如今苏宛竟然还真的开发了一款软件出来，还借着这款软件开起了一间公司。
“我倒是想开发骗钱软件，那刑法也不允许啊。”苏宛耸耸肩。
周旋笑了，“你倒还是这样。”
他喜欢的那副模样。
即使已经成为了一个离异妇女，也不妨碍她的淘气大胆。
苏宛听出了这话里的暧昧，却选择了打哈哈，“这不是还没怎么接受生活的毒打吗？”
她一路将周旋送下了楼，两人一起走到了停车场，周旋这一次开的车还是低调，只是一辆新款大众。
难怪自己没认出来。
“哟，新车啊？”苏宛有些惊讶。
她倒是没有想到周旋竟然也开这样普通的车了，他家里向来在金钱上不会亏待他，也不知现在怎么搞的。
“嗯，要见的那几个伯伯，都是很朴素的专家学者。”周旋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做戏是该要做全套。
苏宛了然点头，“那祝你一路高升啦。”
“行，借你吉言。”他笑着，笑容里却有种让人看不清的勉强。
也许，正如他所说，失去自由了吧。
苏宛明明已经看出来了，却也没有多想多问，而只是笑着打开了车门，“那我就先回去啦？今天已经不早了，下次有机会再见。”
“好，下次再见。”周旋点头，
这一次的离别风平浪静，再也没有了此前的惊心动魄，伤筋动骨。
苏宛回到家，却看见了家门口蹲着的、两眼哭红的肖瑶。
两个老朋友好久未见，可是肖瑶一见面，带着哭腔的话里就满是埋怨，“苏宛，你为什么这么快就离婚了？”
“抱歉，我没想公开的，是我爸大嘴巴……”
啪！
苏宛正要解释，肖瑶却一个巴掌给她删了过来！
“你知不知道，你入侵天网系统的事情被人查到，周旋本来都要把你说出来了，可是听到你离婚的消息，他又把事情给顶下来了！现在他被退学，要回国服役！你满意了？”肖瑶怒吼。
而苏宛，彻底僵在了原地。
上次苏明熙失踪，苏宛情急之下的确动用了天网去查苏明熙的踪迹。
她干的时候担心过是否会被人查出来，但是之后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所以一时间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后来有空的时候她也想过这件事，但是总是安慰自己她又没有做什么危害国家信息安全的事情，就算被查到了，也不会有什么太恶劣的后果。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这一切的后果，竟然被周旋承担了。
肖瑶还在哭诉，“周旋的所有前途，都被你毁了！”
苏宛摇摇头，咬牙坚定道，“不，他还年轻，他还会有很好的出路，不过是退学服役而已，我还不信能让他服上十年八年了！”m.tj268.com
“你好无耻！你毁了他最完美的人生，还有脸说这件事影响不大！”说着，她又抬起了手。
然而这次，苏宛却接住了她的手。
“你在这里跟我撒泼有什么用？怎么不知道想想办法让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你这样做，是在帮周旋，还是在发泄你自己的脾气！”
她重重甩开肖瑶的手。
而肖瑶则是一脸的愤怒，渐渐染上了哀伤的色彩，她看着苏宛，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是我不争气，是我没用，我跟周旋一起在国外那么久，跟他说了一千次、一万次不要理会你的死活，可是他眼里没我，心里也没有我，他根本不听我的话！”
说着，她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泪水，同时也挡住了自己哭泣的面容。
苏宛也沉寂了下来，她看着肖瑶，想要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可是手伸到半空中却又缩了回去。
“对不起，我也不想的，这件事我会跟周家坦白，如果他们能联系上那处理这件事的人，我愿意承担我该有的惩罚。”她沉声道。
然而这时，一个修长的身影从楼梯间缓缓走上来。
周旋，今天第二度出现在苏宛眼前。
不过是半个小时没见，苏宛却感觉他们之前似乎又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小宛，别做傻事，这事儿你一个人承担不下来，”说着，他一双温润的眼睛看向肖瑶，“肖瑶，别哭了，我不值得你这样为我哭泣，你也不该来这里，用我的选择去责怪小宛，要怪就怪我好了。”
肖瑶放下遮住脸的手，一脸泪痕地看着周旋，“可是如果没有她，你不会像现在这样！我认为你值得最好的人生，你知道吗，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是我理想的丈夫，可是你为什么偏偏就喜欢她！”说着，肖瑶的手直直地指向苏宛。
苏宛很是歉疚，“对不起，整件事都是我的错……”
“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理由，这倒也不必道歉，”周旋笑了笑，“小宛，其实我很早的时候就想过，如果有一天，真的能让我跳出我家人给我安排的人生，那我也许，能够活得更有滋味，你只是给了我这个机会而已。”
苏宛看着周旋从容的身影，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我……”
他们真的太熟了，熟到周旋几句话就能堵死苏宛所有道歉的话。
他主动顶包，只是为了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事情发展到现在，他被退学，即将面临处分，却还要向她道一声谢……
只因为，她给了他一个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
她还能怎么说？“不用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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