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汪绵绵这会已经没有勇气再管是不是什么妹妹,匆匆看一眼高大男人和被摁在他怀里的歌女,看着她手里的铃铛咬牙就走。
而林萝对姜眠眨眨眼,恭敬喊了句沈先生之后也离开了。
她夸自己画的好还问她要不要一块画衣服,她是个好人。姜眠也同人眨眨眼,突如其来的友谊建立的迅速,连什么时候沈聿行不说话看着她了也不知道。
四周都安静了,姜眠才发觉不对。
抬头一看同沈聿行对视,她终于想起自己人前一天三句想沈聿行,人后说他麻烦死了的事被正主清清楚楚听了个明白。
姜眠试图挽回,思考着有什么可以关心到沈聿行的地方。
终于想到那晚上血味的伤,兴致冲冲挽起沈聿行手臂要关心:“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的,你的伤还好吗?”
拉开袖子看,手臂光洁如新,唯有一点点痕迹。
沈聿行从善如流:“好险。你再晚一点看,连血痂都要长不见了。”
算算时间也是,那点擦伤早就要长好了。
坏事坏事,肤浅的关心要被拆穿。
女人堆里教她无数次的事,对男人甜言蜜语在前小意关心在后。这样在暂时依附在人身边交易情感与金钱时才不至于落在下风,才会有拿捏人的把柄。不过有时宁可不说,也不能被发现敷衍说错的话。
姜眠眼珠一转,求助目光看向身后的楚怀。
楚怀自沈先生破天荒改动行程回来就开始疑惑。
虽然沈先生漫不经心说姜小姐只是妹妹,但他看见先生替姜小姐撑腰时还是难免沉默不语,到现在几乎是麻木避开姜小姐目光。
不能看,命要紧。
小鱼好小气,大家都是在沈聿行手下讨生活的人,怎么帮都不帮她一下。姜眠在心里把沈聿行小气鬼的标签贴到楚怀头上去,然后若无其事把沈聿行袖子拉下去。
“血痂不见了才好。你总是不回来,我都不知道你过的怎么样。”
“我每天都有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惜你不知道。”
沈聿行并不跌进甜言蜜语里:“是么,我以为你认为我麻烦,并不怎么希望我回来。”
姜眠目光转移,沈聿行把她捡回去在她脑袋里就是和班主一样的身份。背地里骂骂没有人知道,人前可不能被他知道那些坏话。
“没有没有,”姜眠摆手,手上铃铛叮铃叮铃,像月下苗疆下蛊的少女,“怎么会麻烦呢,是你把我带回来的,我天天都在想你的。”
这下就连班主说过的话都搬出来了:“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沈聿行漫不经心:“成语用得不错,要是动手之前想起只能动嘴就更好了。”
楚怀于心不忍转过头去,姜小姐动嘴和动手都被沈先生看了个清楚。不论是带回去的“金主情人”“兄长妹妹”什么关系,沈先生是个极重规矩的人,规矩扎下来就从未有过被忽视推翻的时候。
姜小姐大概是要被罚了。
姜眠不知道,但会看人神色。察觉到要遭殃马上开始绕开话题:“我也想只动嘴的。可是我天天一个人在家都没人理我,今天有人来陪我说话还是来凶我的。”
她叹一口气垂头,好像几分没落几分隐忍,这牵连的罪行也认了。
都是因为沈聿行她才会被人针对的,她好无辜好可怜的。
“谁让我是你的妹妹。”
手指无意识捏住铃铛,她低着头,细细颈项后胎记连着脊骨突起隐入内里,看了隐忍又可怜。
只有长睫遮住灵动打量人神色的眼瞳。
气氛凝固半晌,就在楚怀都错愕的目光下,沈聿行没有理会姜眠小动作,只把姜眠放回沙发上,垂眼看她:“怎么不穿鞋。”
楚怀心想,这个也叫只是妹妹吗。
姜眠腿垂下去,赤足无意踮在沈聿行皮鞋上。腿往前点膝盖就会擦过沈聿行锋利裤线,于是黑衬白,大显小,他们之间对比如此分明,脚踩着鞋尖仿佛如此亲密。
腿骨软肉上残留着一点红色指痕。靡艳瑰丽。
“李姨,麻烦您取了她鞋来。”
李姨哎了声去拿鞋,不管内心惊涛骇浪如何其他人都散去。姜眠不想穿鞋,这个天气踩在大理石时上舒服的刚刚好。
她磨磨蹭蹭假动作不想穿,然后看见沈聿行接过鞋,弯腰俯身,手掌贴着她脚心往上一抬。
她不自在往后缩了缩,沈聿行撩眼看过去,眸色晦得很深,姜眠不再动了。
指腹不经意掠过姜眠踝骨,触感堪比蛛丝缠过,仿佛无形中有只细密滔天的网自下而上缠绕住她,令人毛骨悚然。
再回神,沈聿行淡然神色未变,只是对刚被“欺负”过的小孩一点安抚而已。
“天气转凉,不要任性。小心夜里肚子疼。”
替她穿鞋,整理好衣服。沈聿行拿着帕子慢条斯理擦手,擦了一遍,又擦一遍。缓慢斯文的动作好似在擦滚落在地的人头。
“汪绵绵是汪家的小姐,但在这里不论任何人只要你不想见,都有权利拒绝不见。”
看起来好像是把这件事翻篇了,姜眠嗯嗯两声给自己总结:“我不知道她是个坏人。你要是不回来,我就要被人欺负了。”https://www.tj268.com
沈聿行眉头微挑。如果他没走过来,姜眠那一下应该是要跳下去挠人的。尽管告诉过她不该挠人咬人,但似乎在自己利益或开心面前,其他碍到她的事都会被踢开。
沈聿行也是可以被踢开的。
“你看那个人凶我说我没有教养,我在家什么都没干就要被人欺负死了。”
沈聿行笑意敛去:“姜眠。”
他低抑着眼,有一刹那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如流淌的冰:“不要说这样的字。”
死这样的字。
他捏住姜眠腕骨,脉搏鲜活有力在他手下跳动,一下一下。
姜眠怔然,半天后低下头小小噢了声。
“避谶多说些吉利的讨彩头的话才好。譬如你想要我去做谁的爹?”
她从哪听到的这些话。当然是在戏园里在歌女们的调笑声中,在夜里窃窃议论的、姜眠一知半解没怎么听清楚的叔叔哥哥亦或是从留洋回来少爷那学到新潮时髦的daddy,哪个词是清白的?
姜眠若无其事移开目光:“谁的爹?不知道呀,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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